段斐睇她，“虞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虞辞笑笑，“只是觉得段少很自信。”
段斐不置可否一笑。
魏瑥颂虞辞返回画廊，虞辞给魏瑥颂倒了杯茶，魏瑥颂问虞辞怎么想。
“同行是冤家。”
魏瑥颂看她，“你倒是不客气。”
有什么可客气的，段斐公开抢她的蛋糕。
魏瑥颂握着咖啡杯站定前台，看向对街段斐所在位置，“看他这幅架势，说不准真能请动梅疏影出山。”
“没可能。”
虞辞斩钉截铁。
魏瑥颂挑眉，“你不信？”
虞辞望着他。
“不信。”
段斐要请梅疏影坐镇画廊跟魏瑥颂同台竞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吃瓜看戏的不计其数，但大部分都其都是保持观望态度，并不相信段斐真的能请出梅疏影。
直到某天段斐豪宅设宴，邀人一同观画。
画卷徐徐铺开，《侍梅图》映入眼帘，众人瞬间炸开锅。
魏瑥颂虞辞对视一眼，眼里也有讶然之色。
“段少居然是《侍梅图》的买家？”
段斐笑：“偶然所得。”
大厅窃窃私语，此图为证，众人对段斐能请出梅疏影一事顺势信了十之七八。
围观人群太多，虞辞挤在后头睇不见画作的具体情况，无奈上前拽上魏瑥颂，魏瑥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一个动作便将手中酒盏摔落在地，众人闻声睇来，魏瑥颂抱歉而笑，“不好意思，手滑。”
人群松动，虞辞趁机上前，对着画作细观。
十多年未见，这画依旧被保存的极好，她细细观摩着上面所有细节，包括宣纸类型，墨迹走向，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当年真迹，可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说不出问题在哪儿，虞辞已经再次被人挤开，然后没多久段斐便以此画不能过多曝光，将其收起。
画看过了，段斐便开始滔滔，讲述自己画廊未来的商业定向。
虞辞听了一会儿总结出来意思，虽然也是售画，但大体方向却还是往古董文物上走，跟璞酌的商业定位大相径庭。
文物古董里面的门道很深，虞辞不懂，小声去问魏瑥颂，魏瑥颂眼神晦涩，他不懂艺术，却对商业气息极为敏感，抿了口酒低声问，“你感觉今天这局像不像杀猪盘？”
虞辞心头一跳，后知后觉竟真有这种感觉。
席面结束，两人驱车回去，虞辞靠在椅背上一路上都在想那幅画到底有哪里不对，对于魏瑥颂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魏瑥颂见她不在状态便默默噤声将她送回荷李活，虞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便埋头上楼，魏瑥颂无奈。
虞辞上了楼准备开门，宝桂从对面抱着一包东西出来，虞辞诧异问他是做什么，宝桂笑着解释说这些衣服都旧了，准备扔了。
虞辞呆呆的哦了一声，摁下指纹解锁，门锁咔哒打开，虞辞猛地抬头。
她冲进房间靠在窗户冲底下喊：“魏瑥颂！魏瑥颂！我知道了！”
魏瑥颂隐隐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大厦上头居然探出半个身子不停地对他招手，他连连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虞辞要跳楼，想也没想拔腿就朝着楼上冲。
虞辞在上面见他居然跑了，哎呀一跺脚也从房间往外跑，路过宝桂时还抢劫了他手里拿袋子旧衣服，“借用一下！”
宝桂在后头喊：“别借用了，帮我扔了吧！”
虞辞比了个OK的手势。
电梯合上，宝桂笑了一声，伸手掏手机，“她知道了。”
“嗯。”
电梯门打开，虞辞小跑下楼，却没瞥见魏瑥颂的身影，又要摁电梯上楼，结果旁边电梯门打开，魏瑥颂又下来了。
“哎哟，折腾死我了。”
虞辞拽住他，“先别死，你看这个。”
她打开怀里的旧衣服，魏瑥颂一面莫名其妙，“一堆旧衣服啊，怎么了？”
虞辞两眼亮得很，“是啊，旧衣服！”
她说：“衣服穿几年都会旧，更何况是画！”
魏瑥颂立刻get到她的意思，“你是说画是假的？！”
“喺啊！”虞辞道：“我当时看着就感觉有哪里不对，那幅画确实也有做旧的痕迹，可是那份做旧痕迹对比十年来说太轻了！”
魏瑥颂起了身鸡皮子疙瘩，定定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虞辞郑重其事点头。
“千真万确。”
魏瑥颂默了默，片刻后道：“我信你。”
虞辞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信任，抿了抿嘴，随后又道：“这人的制赝手法太高了，我们能发现的事他未必不能发现，不能任由他做假，对谁都不好。”
段斐敢堂而皇之的作假，藏着的野心肯定是不小的，但魏瑥颂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生意，而是孟灵筠。
他看向虞辞，“这件事我打算告诉灵筠。”
虞辞微微一怔，像是第一次认识魏瑥颂。
以往的提防警惕在此刻悄然化开，她点头，“我跟你一起。”
两天后，魏瑥颂攒了个局，邀请孟灵筠小聚。
孟灵筠欣然赴约。
她来时是段斐送她来，两人在门口吻别，段斐说结束了给他电话会来接她，孟灵筠笑着挥手。
浓情蜜意的样子让虞辞有些担心的去看魏瑥颂。
魏瑥颂神色如常招呼服务员上菜，孟灵筠好心情坐上椅座，调侃道：“两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功夫找我吃饭了？”
菜品都上齐，魏瑥颂笑着往她餐具里倒热水为她烫箸，“怎么，不想见我啊。”
孟灵筠白了他一眼，真要算起来，他们几个中，她跟魏瑥颂是最好的。
“你肯定没什么好事，趁现在姑奶奶心情好，直说吧。”
魏瑥颂收起水壶，定定地看着她，直接道：“段斐做赝，梅疏影的画为假。”
一石落地，虞辞静静等待孟灵筠的反应。
却见她神色如常，除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之外，再无其余变化，丝毫不意外。
“我知道。”
“你知道？”
孟灵筠淡淡道：“知道啊，他的事我都知道。”
包厢安静下来，三人久久都没话。
孟灵筠转动转盘为自己夹了口菜，看着两人笑了笑，“怎么不吃了？又不是怎么天塌了的事。”
魏瑥颂问她，“你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商者诡道也。”她转眸睇魏瑥颂：“不是从小就被这么教吗？”
魏瑥颂望着她，半晌后笑了，孟灵筠也跟着笑。
虞辞笑不出来。
火石滑动，魏瑥颂点了支烟，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个目的，一是提醒，二还是提醒。”
“现在第一点我已经做完了，第二点也要话你知。”
他望向孟灵筠，没有笑，“从段斐把画廊开到我对面那一刻开始我跟他就已经是竞争关系，你不用站队，自己过自己的就行，但我对段斐不会客气。”
孟灵筠点头，“还有别的吗？”
“没了。”
孟灵筠起身提包，“那我走了。”
“嗯。”
她起身要走，虞辞叫住她，“灵筠。”
孟灵筠顿住脚，没回头。
虞辞轻道：“路上慢点。”
她转身走了。
房门被带上，魏瑥颂坐在椅座上，神情不太好看。
虞辞转动托盘吃菜，“段斐肯定还有后手。”
魏瑥颂身子前倾拖过烟灰缸碾下香烟，“明天跟我出差请人。”
“请谁？”
“宋望山。”
虞辞手上动作顿住。
蓉城。
霍励升楚容外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