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直升机在头顶的天空盘旋,柳林芝伸出手指数了数,足足二十架直升机。
看机身上的隶属公司标志,她推断这些直升机都是在本地或附近地区调动过来支援的。
她在群里联系其他十九辆大巴车上的负责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众人纷纷回复,直升机已经到了。
二十辆车按照行程规划走了不同的路,又都在这个时间段遇到了前来支援他们的直升机。
怎么想其实都是有些震撼的。
但更震撼的是,柳林芝通过粗略的估算得知,虞辞这次安排前来支援的直升机的数量,大概是三百架。
等等。
三百架直升机?
柳林芝转过脸去看易巧音,不确定问道:“巧音,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老大出事时三百架直升机搜救的事?”
易巧音正在指挥直升机降落,螺旋桨的声音很吵,柳林芝的话一时没听清。
“你讲吔?”
柳林芝上前对着她大喊,“我说,之前我们以为霍总出动三百架直升机是为了搜救魏瑥颂,但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他是为了我们老大?”
易巧音侧过身大声回她:“你才想明白吗?”
柳林芝感觉像是有钟声在心里震开,“居然,居然真是这样!”
这也就说明早在虞辞出事之前,她就已经跟霍励升在一起了?
而当初霍励升飙机撞楼也是为了她。
柳林芝望着那一架架相继落地的直升机,不自觉对虞辞多了些敬佩的意味。
不愧是老大啊,把霍励升把到手也就算了,居然一点炫耀的心思都没有。
要换做是她在知道有人出动三百架直升机搜寻她的下落,飙机回来寻找她。
她早就满世界装逼炫耀宣告霍励升是她男人了。
偏偏虞辞却一声不吭。
是因为不清楚他做的那些是为了她吗?
柳林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易巧音冲着她喊,“愣着干什么,安排大家离开啊。”
“来,来了。”
-
江河客运,经理办公室。
王志焕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一道电话,紧接着另一道就打了进来。
通话好几次被打断,得出的信息零散而重复——天合,有人在接应。
“王总,好多驾直升机,直接就把人都接走了,咱们这一单恐怕要完啊。”
王志焕当然知道这一单要完蛋,但他更担心的,是天合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他握着手机在公司来回踱步,思绪混乱慌张。
早在跟各地景区签订合同之前,他是没想到天合背后有如此能量的。
即使其老板虞辞在短时间内从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为了乔氏当家人,又接受了易巧音慷慨赠送的股份,一跃成为两家对手公司的话事人,他也没想过其背后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原因很简单,天合不过只是个发展没有几年切身有负债的中型企业,而乔氏早已落败不复当年。
饶是虞辞颇有手段,那也绝对不可能有翻天覆地的能量。
况且江河在鹏城,还真能算得上是客运企业的龙头公司。
他自以为是大象笑蝼蚁,却不知蝼蚁背后有巨物。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该原路返回就返回,剩下的事不用管。”
“那王总,我们这单的工钱……”
“工钱不会少你们的,公司又不会赖账。”
司机在那头松了口气,“好的好的。”
电话挂断,王志焕皱着脸准备把这件事报告给上级,电话刚拨通,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探头出去一看,一个群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前台的带领下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走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警察随行。
王志焕脸色一变,立刻恭敬客气的上前迎接,“各位领导晚上好,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为首的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王志焕?”
“我是王志焕。”
“那好。”男人掏出证件,“我们是工商部派下来的市监局,消保局,上面有文件,要你司全力配合接受审查,现在请将企业账目交给我们。”
王志焕顿时慌了神,“领导出什么事了?要审查什么?我们做生意都是很老实本分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联系你们的陈科长……”
“什么陈科长刘处长的。”青年男人脸色顿时沉下来,“看来你们干的脏事还不少,那可以先不审计了,你直接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志焕脸色猛地煞白,挣扎着要重回起点,青年男人压根就不给他任何机会,手一挥两个警察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走。
看这架势,他的级别远在两位警察之上。
王志焕顿感不妙,招呼人给老板打电话,但青年只幽幽甩给他一句。
“不用念着你老板,很快他就会来跟你团聚。”
王志焕闻言心里的恐慌更甚。
他总感觉,事情要朝着很恐怖的方向发展了。
-
直升机的速度大约是大巴车的2.5倍。
大巴车一天所需要的车程直升机只用不到十个小时就能全部走完。
而且空中飞行还有另一个好处——不堵车。
于是在年三十上午,虞辞收到了天合全体员工成功返乡的好消息。
事是办了,但该算的账不能少。
虞辞联系郑钦,委托他帮忙解决这起官司,郑钦效率很快,虞辞前脚刚说完,他后脚就把起诉状递交到了法院,只是下午法院送件人来信,江河上下空无一人。
她以为江河的人都回家过年了,结果一问才发现,江河是被勒令歇业了。
勒令歇业。
虞辞意识到这个说法充斥着一股官方的权威性质,找人一打探,才知道二十九号时鹏城工商局一众工作人员天神下凡,带走江河各部门负责人进行相关审查,然后当晚,工商局下达通知,勒令江河停业整改。
无期限整改。
虞辞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好半晌,她从卧室出来,一路穿过长廊,敲响霍励升的书房。
“请进。”
虞辞推门进去,年三十日的霍励升还有工作堆积,他取下鼻梁上的平光镜捏了捏眉心舒缓眼睛,温声问她:“怎么了?”
虞辞轻声问他:“霍生在开会吗?”
听到霍励升说没有,虞辞便大着胆子直接上前,勾着霍励升的脖子坐下。
“霍生,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虞辞猛地注意到霍励升对面的笔电屏幕上有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老迈的男人的脸。
她吓得猛地松开霍励升,一双眼睛瞪直。
霍,霍政骞。
霍励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