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那头懒散不耐地应了一声，“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联系我吗？”
“实在抱歉乔总，只是我有事想跟您汇。”他怕对面不耐烦紧接着道：“您之前跟我说，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那个尾款，您看……”
“说过多少遍了，打款需要走流程审批，又不会赖你的，十万定金不是已经给你转过去了吗？”
“是是是、”刘杰赔笑，“乔总这么大的家业当然是不能赖我这区区两百万的，我当然也相信乔总，只是我最近摊上官司了着急用钱，所以猜都斗胆联系乔总……”
“您是说天合起诉你的事吧。”
刘杰惊喜于他居然关注此事，以为援军来了，连忙点头，“是是，就是天合起诉我了。”
乔恒却道：“她们不会跟你来真的，你不用这么紧张，这种事我见多了，他们只是在逼你低头而已。”
刘杰心道她们可不是在逼他低头，而是在逼供。
但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乔恒，因为先前两人协议就是不得透露半点信息给外界。
只道：“可是法院的传票都发到我手上了，我实在是害怕。”
乔恒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刘杰心里更加恐慌，害怕他会完全撇下他不管。
“知道了，我去催一下财务，让她抓紧一点给你办。”
“那太好了。”刘杰大喜过望，“那我今天能收到钱吗？”
“想什么呢。”乔恒半嘲未嘲：“就算加急也得等个十五天左右，大公司的每笔账都不是那么好走的。”
刘杰脸上的喜悦顿时卡壳。
“可是乔总，再过几天法院就要确定立案了，下个月初就要开庭，我怕搞不定啊。”
而且天合只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内不给天合回信，那就相当于他彻底被乔恒这边套死了。
“那你就先用那十万顶上啊。”他说完，刘杰没回话，乔恒立马就明白了，“半个月时间十万块就没了？”
刘杰讪讪而笑，底气不足道：“刚好用来还赌债了。”
乔恒听完叹了口气，为难道：“那现在不太好办了，公司走账是很麻烦的，你先等等吧，要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先从自己的账户里打给你，放心，不会不管你的。”
一个等字将刘杰心里的焦虑无限拉长，这种身不由己的失控感甚至远超机器缴下手臂时的疼痛恐慌，心里直觉告诉他应该即刻转身跳船，可富贵险中求，他已经付出太多，巨大的沉没成本让他不得不选择继续与虎谋皮。
刘杰暗自咬牙，告诫自己，没关系，先等三天，三天后再做决定。
“那好，我等乔总的好消息。”
乔恒随意的嗯了一声，电话要挂断，刘杰忽然又说，“对了，乔总，你知道天合有欠债的事吗？”
乔恒当然知道。
整个乔家都知道。
就在天合刚出世那刻乔家就已经将天合的底子都摸了个干净。
但企业有贷款是常事，在加上那时乔家当家作主的是乔殊成而非他乔恒，很多事不由他决策，所以才给了天合周转成长的机会。
要当年是他乔恒掌权，天合甚至连三个月都活不过。
可惜老头子偏心，眼里没他。
乔恒心绪不平，说话也没什么好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杰听他这个语气便恍然明白他僭越了，以他身份还轮不着直接向乔恒发问解惑，尴尬到脸皮臊红，解释道：“不做什么就是那天柳林芝跟易巧音来找我商量赔偿款的时候听她们提到一嘴，说她们加上大老板背了一个亿的贷款，好奇而已。”
“企业背债很正常。”乔恒随口敷衍，“这些事你不用管，安心准备自己的事就好了。”
“好……”
电话挂断，干脆的像是要随时抛弃他，刘杰伤口更疼了，他招手拦车，刚坐上车，兜里的手机便紧跟着尖锐的响起，那通早已不耐烦的电话居然回拨了过来。
心头发紧，连忙毕恭毕敬的接通，一个喂字还没说完，那头直接打断，开门见山直接发问：“你刚说天合还有个大老板？”
“是，是啊，乔总不知道吗？”
乔恒语调骤然抬高：“我上哪儿知道？他们对外披露股权信息只有易巧音这么一个实际控股人！”
刘杰被吼得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只有易总吗？可柳总说还有大老板，我今天还跟大老板通话了。”
“你跟天合大老板通话了？”乔恒呼吸发紧，语气急切道：“天合大老板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乔？”
他话里的急切让刘杰感到很不安，似乎说错话就会失去下一步攀附的机会，于是含糊道：“这次还没来的及问，乔总要是不急的话我三天后再回答你？”
乔恒闻言冷笑一声，“别跟我耍心眼，姓什么你不肯说，那男的女的你总算能说吧。”
刘杰不敢得罪他，只得嗫嗫道：“女的，听声音还挺年轻的。”
那就不是乔殊成了。
乔恒大失所望，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道：“行了，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刘杰手臂生疼的。
返回医院焦躁不安的等了三天，乔恒没有半点动静，天合同样没有动静。
他不停联系乔恒，所得到的回复都是还在走流程的推诿之词，刘杰请求他兑现承诺，先从他自己的户头打一笔款过来，解他燃眉之急。
乔恒连连保证，却话银行卡限额，要明天凌晨才能恢复，叫他不要心急，说肯定会打款。
刘杰心头阴云加重，天合的耐心截止于今天，乔恒却要套死他。
煎熬焦躁掩耳盗铃的等待零点的到来。
结果乔恒失联了。
易巧音凌晨定点发文，已确认立案。
刘杰面如死灰。
被抛弃的恐慌迫使他又折返天合请求表明立场，声道自己背后那只黑手来自乔家，让易巧音转而起诉乔家，他会作为证人出庭指正。
易巧音握着手机，嘴角扯出嘲弄之意：“过时不候，现在表态站队，晚了。”
刘杰大骂乔恒不是人，说他都是被蛊惑的，说他只是普通人，说他要是进去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声泪俱下的请求天合能放过他。
“刘杰。”
刘杰恍恍惚惚地抬头对上女人手里的那方手机。
年轻的女声缓缓而道。
“既然与恶魔做了交易，那就要有下地狱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