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体感传导神经,虞辞眼泪无意识流,又嚎啕大哭。
“你怎么才来啊!”
未料想他会出现。
却道他果然出现。
霍励升将她紧紧抱住,深深地吻在她的额头,“不怕了,我来了。”
虞辞哭了两嗓子而后又突然止住声音,拉着霍励升喊:“救人,霍生快救人,魏瑥颂要死了。”像是故作坚强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依靠的人,虞辞卸下全部强硬的外壳,嚎啕哭喊:“霍生快救救他。”
“好。”
松开虞辞,大步流星地朝着地上的魏瑥颂走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用手去翻他的瞳孔,搜救队很快抬着担架将魏瑥颂带上飞机,先行急救。
“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虞辞点头,脱力往地上倒,她早就力竭,之前全是在硬撑,霍励升一手稳稳接住她,解开他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大手护住她的头,轻声安抚,“没关系,我来了。”
委屈跟恐慌的余韵在此刻无所遁藏,虞辞拽住他的衣服低低抽泣,“霍生……”
又有巨响嗡鸣,虞辞应激睁大眼,身子立刻绷得紧紧地。
“霍生,霍生、”
她急切地想要逃命。
霍励升搂着她,“别怕,没有危险,你看。”
虞辞顺眼看去,山林之上,是数不清的直升机,跟无人机。
“搜救队吗?”
“嗯。”
“这样……”
脑子里紧绷的弦断开,虞辞眼皮很沉,昏睡过去。
直升机降落,霍励升抱着虞辞上去,直升机航行,男人指尖轻轻掠过她身上的伤痕,眸光轻垂。
“回去吧。”
“好的。”飞行员调出传唤机,“目标确认找到,可以收队。”
“收到。”
-
世界像是在漂浮,到处都是水,手脚使不上劲,魏瑥颂的伤似乎转移到了她身上,腿好疼,眼睛也睁不开,虞辞心里又慌又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伤到脑子的,她想要从水里脱身,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急得眼泪直流间手心被人轻轻握住,微凉的吻落在额头,男人平稳低沉的声音在旁边。
“不怕了,我在。”
戒备的挣扎的神经因为他而骤然松懈,虞辞手指拽着他的外套小声呜咽着再次睡去。
“叩叩……”
医护端着药盘进门为虞辞换药,测了测她的体温,比起之前的高烧已经降下去不少。
窗外星月浮动,医护轻声关切,“霍生,您已经守一天了,用不用联系陪护过来?”
霍励升捏着帕子揩去她睡到梦癔吓出来的汗水,垂眸望着她逐渐安定下的睡颜。
“不用。”
“我在她才能睡得更好一点。”
医护愣愣点头。
“出去吧。”
“好的。”
云雾盖住月光,霍励静静守着她。
-
翌日。
虞辞疲乏的睁开眼,转头看向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像是错觉般,有人握了她一整夜。
伸手去摁铃,撑着身子要起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双腿好重,掀开被子看去,两条腿都打上了石膏。
秋慧推门进来,见她要起身,连忙上前帮她调整好姿势,虞辞终于见到她,立刻抓着她的胳膊就问:“魏瑥颂还活着吗?”
秋慧没回答,虞辞心口咯噔,又问:“他还活着吗?”
秋慧帮她盖好被子,轻声说:“还在手术。”
虞辞心头发凉,秋慧说:“他伤得太重了,从获救到现在手术已经进行30个小时了。”
“他怎么样?”
秋慧:“不好,全身上下只有两条腿伤得最轻,最严重是头部重创颅内出血,视觉神经被压迫,未来不清楚会不会失明,内脏受伤也不轻,多条肋骨断裂,有内脏甚至出现错位,来得时候就已经发了高烧,似乎有些感染了。”
虞辞感觉全身发寒,“那他还能活下来吗?”她声音发颤,“他才二十七岁啊。”
“一定能的。”秋慧说:“医生都是从国内外专门请过来的名医,问题不大的。”
虞辞点头,手在不停地颤,“秋慧,拜托你。”
秋慧了然帮她推来轮椅,“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好。”
秋慧推动虞辞行至手术室外长廊,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钟欣鸢,楚容,以及在报纸上见过的魏瑥书,在魏瑥书身边,一位跟魏瑥颂长相颇为相似的美妇正垂泪哭泣,虞辞推断,她应该就是魏瑥颂的母亲,张姣。
长廊无甚人来往,虞辞的出现让众人立刻关注,视线齐齐看来,准确来说,是在看虞辞身后的秋慧。
魏瑥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秋慧,上前一步,客气恭敬问:“秋姨?你怎么……”
“受人之托。”
秋慧没有细说。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众人看向虞辞的目光变幻不停。
张姣擦着眼泪去看魏瑥书,魏瑥书问:“所以这位是……”
楚容:“瑥颂画廊的虞经理,也是这次共同跟瑥颂经历过洪灾的伤员。”
提到洪灾,张姣便又想到手术室里的魏瑥颂,顿时怆然,捂着脸落泪。
魏瑥书钟欣鸢红着眼睛安抚张姣,魏瑥书哑着声音对虞辞点头,“原来是虞经理,你好,瑥颂还没出来,你在旁边等等吧。”
虞辞颔首。
长廊十分安静,除了张姣时不时的抽泣声,众人谁都没说话,静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直到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由红转绿,医护推动魏瑥颂出来,大家一窝蜂的上前,然后看着魏瑥颂被推进ICU。
张姣声音发颤,握住主刀医生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但他伤得太重,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今晚不再高烧,那情况会慢慢好转,如果今晚还高烧……那就只能熬了……”
张姣身子往下倒,楚容魏瑥书连忙接住她,楚容看着张姣憔悴的已经面临崩溃的状态对着魏瑥书提议:“瑥书,你先带着伯母下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守着。”
张姣不肯走,“我哪都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我要陪着他。”
楚容轻声安抚道,“伯母,瑥颂不会有事的,你不能在这里强撑,身体会垮掉的,到时候瑥颂醒来你又倒下了怎么办?”
钟欣鸢上前道:“是啊伯母,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在呢。”
张姣含着眼泪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走,虞辞明白她的心思,是怕魏瑥颂撑不过去,错失掉有限的能多看他几次的机会。
她缓缓推动轮椅,穿过众人,缓缓握住张姣的手。
“张伯母,魏瑥颂会没事的。”
“他知道你在等他。”
张姣怔怔看着她,而后掩面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