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鸢这幅样子太奇怪,虞辞不得不在意。
于是在她起身低着头要走的时候,她果断开口叫住了她。
“钟欣鸢,你干了什么?”
女人身子僵在原地,虞辞皱眉上前,看着她强忍颤抖的手,再次重复开口。
“你干了什么?”
钟欣鸢哭得一双眼睛通红,看虞辞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避而不及的。
“不关、虞小姐的事。”
虞辞:“不肯说?”
“那我去问魏瑥颂。”
“虞辞!”
虞辞转身,钟欣鸢双手紧握,“这是我跟魏瑥颂的事。”
扯谎。
这里面肯定有她什么事。
“我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
她说完,转身跟着霍励升离开,钟欣鸢看着两人的背影焦躁到啃咬手指。
不能让虞辞知道,不能。
她颤抖着掏手机联系楚容,手机振铃好一会最后无人接听,她才猛然想起楚容今天不可能看手机,于是急躁的拔腿朝着大厅的方向赶。
大厅。
楚容忙着应酬,侍者来报告魏瑥颂提前离场了。
“提前走了?”她愕然,“为什么?”
魏瑥颂这两年是跟虞辞走的近了些,但该给她的面子,他是肯定会给的啊。
怎么就提前走了呢?
侍者摇头说不知道,“反正魏少走的时候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楚容蹙眉,“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楚容今天很忙,不可能将心思全放在某一个人身上,魏瑥颂什么时候去的休息室,又因为什么事翻了脸,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正打算空闲时间询问一下缘由,却见那头,钟欣鸢急色匆匆的就朝着她来了。
眼眶通红,眼神求助,“楚容姐……”
楚容直觉钟欣鸢就魏瑥颂翻脸的关键。
本想装作没看见,可眼下的钟欣鸢申请焦躁到了极点,楚容怕她当场崩溃给她惹事,抿了抿唇,她抱歉放下酒杯,说要先去趟洗手间,海徽不悦,却还是微笑道:“快点回来,叔伯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都等着你敬酒呢。”
楚容乖巧点头,然后给了钟欣鸢一个眼神,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钟欣鸢连忙跟上。
跟到休息室,关上门,楚容还没开口,钟欣鸢就捂着脸嚎啕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容姐,我该怎么办啊!”
“出什么事了,哭成这样,天塌了不成?”
钟欣鸢哭着将自己刚做的事对着楚容说了一遍。
楚容听完直接气笑了。
“你在想什么?以为用虞辞的衣服盖住魏瑥颂他就会把你当成虞辞?!”
“你当魏瑥颂是傻子吗?”
钟欣鸢哭得更加狼狈。
十分钟前,她见魏瑥颂实在是醉的离谱,便要侍应生将他带进休息室休息。
她随后进入房间想照顾他。
她今天受够了刺激,又见魏瑥颂实在是醉的离谱,便将虞辞的外套罩在了魏瑥颂脸上,企图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事情办了。
可魏瑥颂中途醒了。
不顾一切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站在外面用力擦拭着她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嫌恶骂她恶心。
钟欣鸢后悔到了极点时还撞上了虞辞,她心虚的行径惹得了她的注意,怕是躲不过了……
女人低着头捂脸哭,“楚容姐,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楚容闭着眼,额头突突的跳。
有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钟欣鸢的扫地机器人。
不管钟欣鸢遇到了什么事,搞出了什么狼藉,她都要随时上线,帮忙清理。
“好了,别哭了。”
楚容说:“我就问你一点,虞辞的外套在哪?”
“还在房间。”
“不用管。”楚容说:“魏瑥颂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虞辞就算找外套你也可以不认账。”
“她不是跟魏瑥颂关系好吗?你就咬死你只是借用她的外套给魏瑥颂盖盖就行。”
“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管。”
钟欣鸢抽噎着,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可是,可是虞辞看到魏瑥颂了。”
“看到没看到能怎么样?”
楚容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这是你跟魏瑥颂之间的事,虞辞正牌男友就在身边,她以什么身份去介入这件事?”
“你自己清醒一点,天塌不了。”
钟欣鸢被她这么一说才稍稍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抽噎。
楚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她开口道:“我要走了,今天还有很多宾客等着我招待,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那虞辞那边……”
“我会帮你的。”
楚容不耐回。
房门关上,钟欣鸢没忍住又哭了一场。
现在楚容姐也觉得她做这件事蠢了,如果是虞辞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嘲讽她呢。
谁都可以,唯独被虞辞看到,她死都接受不了。
有说话的声音在靠近,休息室门被缓缓推开,张姣魏昌明进来躲酒,甫一进门看见钟欣鸢也在,双方顿时吓了一跳。
“欣鸢……”张姣看着掩面而泣哭得眼睛通红的钟欣鸢,迟疑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钟欣鸢跟张姣的关系是不错的,否则张姣也不会三番五次踩魏瑥颂的雷,在他面前帮钟欣鸢说好话了。
钟欣鸢看着张姣就想到了魏瑥颂嫌恶刺痛她的话。
眼泪又唰的掉下来。
张姣看着她顿时有点着急了,“唉你这孩子,到底谁欺负你了?”
魏昌明从旁道:“欣鸢,你这是受委屈了?”
钟欣鸢看着两人关切的脸,手指掐着掌心肉,随后缓缓开口。
“魏瑥颂。”
“是魏瑥颂欺负我。”
-
虞辞霍励升回答大厅时却被告知魏瑥颂早已离开。
对视一眼去拿手机准备询问他出了什么事,信息发出去却没人回,坐回椅子,转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
“我衣服呢?”
楚容很快前来道歉,“不好意思虞小姐,刚刚有侍应上酒水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你的外套,我已经叫人拿下去干洗了,你如果着急穿的话我再叫专柜给你送一件来好吗?”
七月流火,虞辞穿外套只是因为酒店的空调开的太足,她怕寒,批一批而已,并不着急。
“不用麻烦。”
“洗好之后送到山顶就行。”
楚容说好。
手机震动一声,魏瑥颂的消息发来,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无事】
-
魏瑥颂湿漉漉的手从浴缸探出,敲下两个字之后静静地等待了两秒,虞辞那头删删减减,最后发出一串消息,【等宴会结束后聊聊,我有事要问你。】
他沉默的熄了屏,后仰靠在浴缸阖目,脖子上的玉质吊坠跟着向后,乌色的眉头蹙起,平缓半晌,又骂出一声,“Fuck!”
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差点被女人强了。
还是一个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他没有任何好感的女人!
魏瑥颂身上的皮肤都已经被搓得通红。
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人这么膈应。
这件事他不可能跟人说,虞辞找他应该也是说眼睛的事。
或许他今天就不应该去吃这个该死的喜酒!
怎么想怎么膈应,怎么想怎么恶心。
他就一直在水里泡着,直到房间门被敲响,佣人来报老爷跟夫人回来了,现在要见他。
魏瑥颂躺在水里,动也没动,“不想见。”
“可是夫人看着很着急。”
蹙眉,魏瑥颂从水里出来,擦拭干净,穿上浴袍,他推门出去,佣人离开,魏瑥颂在房间穿衣服,片刻,他带着眼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了魏昌明书房。
见魏瑥颂到来,张姣顿时起身,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他。
像是在看什么从没见过的人一样。
魏瑥颂感觉莫名其妙,稍稍站定,对着两人问好。
“爸,妈,你们找我。”
魏昌明看着他,“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乜嘢?”
魏昌明说:“你跟钟欣鸢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
魏瑥颂整个人被镇在原地。
“你讲嘢?”
什么叫他跟钟欣鸢的婚礼有什么想法,他什么时候要跟钟欣鸢结婚了?
魏昌明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装傻充愣的混小子。
他沉声道:“你以往在外面怎么玩我们管不着,但你既然敢把手伸到圈子里边,那就不可能再任由你肆意妄为。”
“欣鸢年纪家世跟你相仿,你既然对她下了手,那就找个合适的时间定下婚事吧。”
魏瑥颂眼睛瞪大。
他对钟欣鸢下手???
明明是她对他下手!
魏瑥颂感觉浑身血液都在疯狂的往头顶冒。
“我跟钟欣鸢没事,我没动过他。”
张姣在旁边道:“可是Rory,那会钟欣鸢告诉我们就是你们俩在房间……她说他已经是你的人了。”
魏瑥颂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说你们就信?”
“我喝那么多根本就没有办事的能力,你们不懂吗?”
魏瑥颂再是愤怒也没用,魏昌明根本就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跟钟欣鸢上床。
魏瑥颂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
“事情已经发生,钟欣鸢一口咬死是你对她下了手,如果你想证明清白就自己动手,不想证明那就准备结婚。”
魏瑥颂手背青筋绷起,他转身问张姣,“爸的意思明白了,妈,你的呢?”
张姣犹犹豫豫。
魏瑥颂巨帆失势这段时日,她没有一日不在战兢中度过,原本上次他当着自己翻脸之后,她是决定听他的话的。
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钟欣鸢又咬定他们之间发生过关系,张姣其实是想,顺水推舟。
“Rory……”她支支吾吾道:“妈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钟欣鸢那边……”
她道:“感情跟做生意不是一回事,你跟钟欣鸢就算没成,我看她也像是要嫁定你了,你……”
“懂了。”
魏瑥颂面无表情的点头,“你们的意思就都是希望我娶钟欣鸢。”
张姣欲言又止。
魏昌明开口:“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一直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如果你也有这个想法,那就找个合适的日子将亲事定下来吧。”
“定什么婚事,定丧事吧。”
“Rory!”
魏瑥颂其实很早之前就对自己的婚姻不抱期望,也不觉得自己未来有一天会娶到自己爱的人。
可至少,他不能娶一个厌恶的人吧。
魏瑥颂道:“钟欣鸢我是不会娶的,今天的事是她准备侵犯我,不是我伤害她,喝醉就能不能办事老豆你比我多活几十年,应该比我清楚。”
“这种事想查也能查,但这个过程里,我肯定会跟钟欣鸢撕破脸皮,到时候我跟她之间,总得死一个,你们要觉得我现在是个残疾放弃我也没关系,那好,我死。”
一番话,魏昌明脸色黑沉,张姣站起身惊呼。
“Rory!你太极端了!”
“我们只是在跟你商量,谁想过要你死?”
“你要是不想跟钟欣鸢结婚,我们不逼你就是了,你何苦,何苦说这种话来剜我们的心?”
张姣泣泪,魏昌明的脸色也是难看。
魏瑥颂听着这话没由来的就恶心!
魏昌明看着他,“你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因为不想争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我不明白钟欣鸢为什么就那么招你厌恶,在今天之前她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是因为她曾经对你心里那个细路妹动过手?”
张姣:“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惦记着她!”
“魏瑥颂,你在想什么!”
魏瑥颂的头阵阵发疼,他咬着牙转身要走,张姣在身后喊,“站住!”
他不管,张姣招呼人把他钳制住,魏瑥颂挣扎间脖子上的吊坠被人拽断,封闭玉质吊坠落地,炸开碎片,内里有纸条露出,张姣脸色顿时一变上前要抢,却见魏瑥颂已经先一步的捡起了纸条,随后捏起展开观看。
魏昌明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顿时一变。
待看清纸条上的字样后,魏瑥颂眼瞳颤抖,脸色煞白。
红笔朱砂,虞辞的生辰八字。
他声音颤抖,问:“妈,这是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张姣勒令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取下的吊坠里,会藏着,虞辞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