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风居。
没有薛海棠在,谢兰辞一直噙着的温和笑容消失,周身气息疏离冰冷。
长风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爷,今夜看到的仿佛是个梦!
他不敢直接去问谢兰辞,便逮着既白把憋了一晚上的疑问问出:“你说爷干嘛答应给少夫人做账房先生呀?爷又不缺钱,上次不是还把整个月华阁买下来了吗?也不知道月华阁是怎么得罪爷了。”
天山派别看离群索居,但产业众多,观山道人早把大部分产业都交给了谢兰辞这个关门弟子。
谢兰辞极具经商头脑,接手没几年就将资产翻了好几番,产业遍及整个大周朝,就连长风都数不清自家爷到底有多少财产。
既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没看出来爷对少夫人很不一般吗?”
长风挠着头:“是不一般...可是这跟爷要去做账房先生有什么关系?”
既白看向他的眼神含着怜悯,欲言又止。
长风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既白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没事多吃点猪脑吧。”
长风反应过来正要骂,屋内谢兰辞的声音响起:“既白-”
“爷有什么吩咐?”既白三两步进了屋子,垂手问道。
谢兰辞转着墨玉扳指:“你调几个靠谱得用的管事,找个时机将他们放到商铺和庄子去,替换掉尤氏的人。”
既白道:“是!...爷既然有心要帮少夫人,为何不直接把事儿解决了,何苦让少夫人亲自跑一趟?”
以爷的手段,多的是法子解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谢兰辞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落在听雨轩的方向,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我自然可以帮她解决,可若有一日我不在她身边呢?”
上一世他就是太过自负,自认为可以护阿棠一世,最终却……
他闭了闭眼,忍住心口处瞬间泛起的尖锐疼痛:“我要确保没有我她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在这之前,所有的障碍他都会为她一一扫清,直到她能够真正的独当一面。
“你记住,将来不管发生何事,你的第一要务是要保住阿棠。”他脸色平静。
既白猛地抬眸,忍不住攥紧手指:“可是临下山前尊者让属下保护好您。”
谢兰辞的脸色冷了下来:“你若是搞不清谁是你的主子,现在就可以滚了!”
既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头恭敬道:“属下不敢!”
谢兰辞靠在窗棂上,抬头望向高挂在空中的明月,神色莫测。
这之后的日子里,谢兰辞占着账房先生的身份,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约薛海棠见面。
宋府里的下人惊奇的发现一到晚上西边总会传来猫叫声,但是刻意去找又看不到野猫的踪影。
长风在每日的学猫叫中激发了一项新技能——口技,他甚至能模仿两只猫吵架的场面,而且惟妙惟肖。
对此他很是沾沾自喜,尤其是有一次在练习小奶猫叫的时候无意将少夫人引进临风居。
那日谢兰辞和薛海棠在屋里待了不过小半个时辰,薛海棠出来时长风打眼瞧着她脚步急促,脸通红。
为此谢兰辞奖励了他半年月钱,把长风高兴坏了。
在临风居这个月第十五次传来猫叫声时,薛海棠终于忍不住了。
“你让我教你看账做生意?”谢兰辞翻账本的手顿住。
“对!”薛海棠道。
本来她是想着有谢兰辞管账就行了,但禁不住一个月里得有半个月被他叫到临风居。
原本去一趟也没什么,几步路的事儿,但每次去谢兰辞总是....百般引诱她,好几次薛海棠都差点把持不住!
谢兰辞眼底微光闪过,片刻后垂下眸子,有些艰涩道:“是我做的让你不满意了吗?”
薛海棠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这话薛海棠是真心的,这大半个月里谢兰辞展现出来的生意手腕简直让她惊叹,甚至不逊于她母亲。
“我就是觉得今后肯定不止这些,我至少也应该会看才行。”她道。
见他有些犹豫,薛海棠再次展开五根手指:“五千两如何?”
谢兰辞道:“这不是钱的事儿。”
“那你想要什么?”薛海棠问。
长风和既白一早在薛海棠进屋时就自发出去在院子外守着,顺带找了个借口带走了如意、吉祥。
今夜是个大晴天,银灰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深蓝色的夜空繁星闪烁,临风居的主屋里灯火昏黄,室内温暖如春。
东边角落里的兽首紫熏炉里缓缓吐出袅娜的烟雾,闻着有股淡淡的雪松香。
谢兰辞穿着一件绣着暗金云纹对襟衣袍,衣领初裹了一圈白狐狸毛,露出半截修长的脖颈。
此刻他正半靠在软榻上,一手持书,另一只手虚虚地撑住下颌,眼神专注地看向薛海棠,琉璃灯光在墙上投射初轮廓完美的虚影。
薛海棠一时看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有些恼羞成怒。
上辈子自己因为这张脸被他耍得团团转,她暗自握拳——这辈子她要勾引谢兰辞爱上自己,把他的本领学到手,然后自己再狠狠甩了他回姑苏!
脑海里浮现自己成为大周朝首富,谢兰辞抱着她的大腿忏悔,跪着哭求她不要走的画面,薛海棠咧开嘴差点笑出声。
谢兰辞瞧着薛海棠一双灵动的猫儿眼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的,眼底笑意浮现。
薛海棠想着之前自己看过的话本,手指抚上脖子,轻声道:“突然觉得好热哦...”
谢兰辞眼底的笑意更深:“会吗?我觉得正好。”
薛海棠不死心地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谢兰辞身上。
上身的柔软离他的胸膛不过一线距离。
她特地放柔了声音,面容妩媚:“可能是我这衣裳穿得太厚了,热得我浑身不自在。”
说着,她有些笨拙地伸手轻轻解开了衣襟上的一粒扣子,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诱惑。
谢兰辞目光不受控制地滑落,喉结滚动,眼神也暗了几分。
他轻轻凑了过去,滚烫的呼吸轻拂过她的面容,引起她的轻颤。
谢兰辞声音沙哑道:“阿棠这是在勾引我吗?”
薛海棠强忍住避开他灼热目光的冲动,笑得越发娇媚:“如果我说是呢?”
谢兰辞一双眸子暗色愈深,几乎要将薛海燕吞噬进去。
他手掌撑住身子微微后仰,眼眸流转间细细描绘过薛海棠的眉眼、鼻子、嘴唇,而后顺着玉白的修长脖颈滑落在锁骨的阴影处。
薛海棠只觉得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身子不自觉战栗,她下意识抿唇,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飞舞的蝴蝶。
有一瞬间,她觉得谢兰辞的身体里仿佛困着一头猛兽,几欲从他的眼里挣脱。
谢兰辞微凉的食指落在脖颈处的纽扣上,无名指滑过锁骨,在凹陷处不舍地停留了片刻。
薛海棠的呼吸停顿了片刻,耳边是急速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谢兰辞上勾时……谢兰辞帮她把纽扣扣上了!
“夜深了,小心着凉。”他声音沙哑撩人。
薛海棠:……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