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应该的，”秦启挥退了下人，引她落座，“孟姑娘在大嫂身上有什么发现吗？”
孟倾城道，“没有什么特殊的。那把剪刀应当就是害死杜姐姐的凶器，只是……”
“只是什么？”秦启问道。
孟倾城凝眉，“剪刀虽是凶器，但却不是一击致命的。一来，那把剪刀是寺中房间常备之物，长久不用很是锈钝，除非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不然很难将剪刀的尖端全部没入胸口。二来，剪刀的尖端虽然不比匕首轻薄，但毕竟是刃面，倘若刺入人体，应当是个平口创面，但杜姐姐的创面却是个圆形，显然是凶手在刺入剪刀后，又由嫌不足，扭转了手腕，造成了二次伤害，才导致了流血过多死亡。”
秦启听得很认真，须臾点头道，“孟姑娘以为，这些能表明什么？”
“你不觉得蹊跷吗？”孟倾城反问。
她觉得以秦启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她的联想。
秦启思忖片刻，道，“根据翠珠和府中下人的口供，齐国公府的尹小姐有很大嫌疑，但若凶手真是尹小姐的话，一个尚未习过武的姑娘，应该无法准确的找准心脏位置刺下去，就算是侥幸刺中，也没有力气将锈钝的剪刀一次性刺入胸口，中间必然会停顿一到两次，这就造成了二次伤害，如果大嫂此刻是清醒的话，这种痛觉足够使大嫂高呼和求救。”
“对，”孟倾城点头，“可院中下人的口供却没有听到房中发出任何声音，并且床边的被褥很平整，证明她在临死前没有过分挣扎，这一点很可疑。”
秦启眉宇微微一蹙，“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杀害大嫂后，又整理的周围环境呢？”
“这种情况也有可能，但如果想不被外面的人听到声音，除非是杜姐姐中了某种迷药，已经昏睡过去，或是被灌下了哑药，发不出声音，但通过初步的检查，杜姐姐的体内好像并没有余毒。”孟倾城道。
秦启想了想，“如果是被人捂住口鼻，导致不能发出声音呢？”
孟倾城摇头，“不会的，正常人被掩住口鼻会挥动手脚挣扎，必然会造成窒息，死亡后颜面部会有细小的淤点，但杜姐姐脸上没有。”
秦启俊脸微沉，“如此说来，大嫂的事就更难查了。”
孟倾城不置可否，“我只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去查验的，毕竟是不真的仵作，真正的死因还是要等仵作来了再做判断。”
“我明白，多谢孟姑娘相助。”秦启道。
“谢就不必了，我只是真心觉得杜姐姐不易。”孟倾城如实道。
秦启叹息垂首，“的确，大嫂为秦家付出了很多。”
“初儿还不知道她母亲被害的事吧？”
秦启摇首，失笑道，“初儿年纪还小，乍然发生这种事，她如何承受的了。”
想起那三岁稚童，孟倾城心中就有几分不舍，也许是感同身受，她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这身体的原主大概也是在这个年龄失去母亲的吧。
“时候不早了，也劳累了半晌，孟姑娘先回去歇息吧。”秦启温色说道。
孟倾城点头，“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派人来找我就是了。”
秦启点了点头。
从案发的院子走出来，孟倾城抬首望天，表情愈发凝重。
另一边，站在堂内正面对秦咏几人审视的尹凌，已然泣不成声。
“凌儿，你不要哭了，秦家大少夫人遇害的时候，你人在到底在哪？有什么人证明，你倒是说呀！”尹飒在一旁干着急。
尹凌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她当然知道说出这些，自己就能摆脱嫌疑。
可她自从与杜妙吵了一架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贴身丫鬟都被她赶了出去，谁还能证明她的清白！
秦咏道，“尹小姐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尹凌终于忍不住吼出来，“秦大公子，就因为我打了秦家婢女，你们就怀疑我嘛？不就是因为我是齐国公府的人吗！”
“表妹！”谢瑞齐开口道，“不要胡言乱语！秦大公子只是例行查问罢了，倘若你没做过，秦大公子必然会还给你清白的，这一点本殿可以给你做主。”
秦咏似笑非笑的看了谢瑞齐一眼，这才对尹凌道，“是啊，本公子自然相信尹小姐是清白的，只是没查出凶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不是吗？”
尹凌咬了咬牙，哪里是任何人都有嫌疑，他们分明在怀疑她。
“我没办法证明自己，但我以项上人头作保，倘若我尹凌做出伤害大少夫人之事，天理不容！”
秦咏面容平静，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许久才淡淡道，“我知道了，劳烦尹小姐这些日子留在房中，暂时不要离开。”
这等同于将她软禁了，尹凌看得明白，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兄长身上，“表哥、哥哥，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谢瑞齐抿着唇没说话。
其实，他心里是不相信尹凌会杀人的，尹凌只是个名门闺秀而已，平日里也就跟官家小姐们斗斗嘴罢了，让她杀人，还是要杀秦家的大少夫人，她岂会有那个胆子。
为了避嫌，他未曾开口，倒是倒是与尹凌同胞的尹飒义愤填膺的道，“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找到真凶，还你清白！”
尹凌感激的看向哥哥。
若说在往日，她与尹飒关系称不上亲厚，两人年龄相当，小时候总打架，长大后，尹飒又早早的去怀济读书，兄妹更是没有什么感情，不想这次，倒是患难见真情了。
秦咏瞟了尹飒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使了个眼色，派人将尹凌送回房中。
“大公子，闻小姐求见。”门外一名侍卫道。
秦咏冷笑，转首对谢瑞齐说，“秦某也不相信是妙儿是尹小姐所害，但既然下人的口供都对尹小姐不利，秦某也没有办法。倒是听说闻小姐一直与尹小姐在一起，或许闻小姐能证明尹小姐的清白也说不定。”
谢瑞齐点头。
秦咏挥手道，“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