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倾城最初觉得秦启只是秦家一个不受宠的儿子而已,可一次次的接触后,他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般单纯。
初见时,他温和如玉,儒雅谦逊,还挺身而出,为素不相识的她(宋城)解了围。
当时她的身份还不是宝郡王的长史,只是谢沉舟身侧一个微不足道的属下。
而后,秦启一再与她接近,无论是宋城的身份,还是孟倾城的身份,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利用秦启而达成自己的目的,殊不知可能自己才是蒙在鼓中的那个。
初次见面的延逢行宫是什么地方?
是安北王谢炳的府邸!
她当时意欲闯进的红阁楼里,也许藏着安北王不为人知的目的,而秦启表面上是在帮她,可谁又知道在混乱之后,他会不会借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后是岁阳山围猎,秦家之所以会载上她同行,也是为了引诱杜铭弈上钩,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而排除秦家的嫌疑。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之后的秦咏杀妻案,和在凤阳行宫里秦咏谋逆,每一笔看似都看似与秦启没关系,可他又不出意外的介入其中。
他看似无辜善良的眼神,却悄无声息的洞悉着所有人。
现在想起来,也许从他第一次的接近她开始,就是怀着目的的。
正如蔚秋瑜所言,秦启被秦国达挑选成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这对将秦家看作眼中钉的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幸事!
“家父先前就提起过,秦家后辈中只有一个聪明人,这个人就是秦启。好在秦家嫡庶分明,秦四公子虽然才惊绝艳,却一直被两个嫡子压制,没有得到重视。现在秦咏死了,秦恒又被秦咏的余孽制衡,秦启算是得以翻身,这是家父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蔚秋瑜看起来纤细娇弱,可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三皇子虽然与秦家为敌,可根本就斗不过秦国达,唯一能与秦国打抗衡的就是宝郡王,所以,家父的意思是希望能为宝郡王助力。”
她拉住孟倾城的手,眼中满满都是期待的目光。
“秦家馋佞专权,欺上压下,眼下虽然秦家看起来的示弱,却余力未减,若是放任秦国达父子二人,难保他日会东山再起,东陵的朝堂经不起这般动荡,只能靠宝郡王大义灭亲,斩草除根!”
蔚秋瑜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孟倾城顿时对她刮目相看,以前一直以为蔚秋瑜只是个正直善良又有义气的闺阁女子,却没想到他心中有这般大义。
她默了半晌,弯眉一笑,“秋瑜,我知道你是为了蔚大人好,但或许是你太过忧虑了,打压秦家是皇上的意思,秦家狼子野心,早有了不臣之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觉得皇上会放任秦家?”
蔚秋瑜轻叹,“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近些时日总是多梦,梦见和秦家有关的人和事。实不相瞒,我年幼时与秦家的大少夫人杜妙有些交情,杜姐姐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一想到她的死,我的心里就闷痛。”
孟倾城道,“不要多想了,秦家欠的血债太多,总有人去追着讨回来。”
蔚秋瑜点点头。
孟倾城先将蔚秋瑜送回到尚书府。
蔚秋瑜道,“倾城,敬安侯府?”
孟倾城笑着摇头,“不必担心我,明天等着听好消息吧。”
辞别了蔚秋瑜,孟倾城没直接回府,而是走入侯府附近的一家茶楼,林玉泽已经在二楼等候多时了。
“让你久等了。”孟倾城笑着坐下来。
“我也刚来不久!孟侯爷到处在找你,城儿妹妹倒是惬意。”林玉泽失笑。
“左不过看一场戏罢了,好戏还没开场,我为何要耽搁自己的功夫!”孟倾城轻声哼道,“孟豫自己的火烧眉毛了,还有闲情逸致找我?他怕是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玉泽道,“我倒觉得,他是太明白自己处境了,才会找你。”
孟倾城你就明白他话中之意,冷哼道,“他都到这处境了还想利用我?我不就是吃了他孟家半年的米粮吗,还回去还不成嘛!因为时时刻刻都想着压榨于我?就活该他倒霉!”
林玉泽好笑的摇摇头,没继续深究,而是问道,“你如何知晓官府的人今日就会到?”
孟倾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记恨秦家的人实在太多了,敬安侯府与秦二绑在一起,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秦家一倒,秦党的人都会遭到打击,刚巧这个时候,传出孟娇受父亲指使刺杀卢三公子。这本就是有预谋的,总有人乱中取利、趁火打劫,既然早晚都要动敬安侯府,那他们何不趁早,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动手。”
林玉泽惊叹的抚掌,“城儿妹妹实在是聪慧过人,这些,就是连我也忽视了。”
“聪慧称不上,只是懂得生存的法则罢了,”孟倾城吹了吹浮起的茶沫,“孟豫承蒙祖上荫蔽,过过闲散侯爷的日子不香吗?偏偏要因为权势搞得妻离子散,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话音还没落,茶楼外面便传来了军靴浩荡的动静,走在前面领队的人正是杜铭弈,他身旁站的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两人抿的唇线,面色严肃,所行进的方向正是敬安侯府,瞧着气势汹汹,就不是什么好事。
林玉泽眼神深邃起来,“看来城儿妹妹果然没有猜错,看来孟侯爷真是要被抓去问话了。就是不知圣上会怎么发落孟家……”
他的表情颇为复杂,秦家是他的仇家不假,但对于孟家,无论是清河的孟氏,还是京城的靖敬安侯府,尽管都是为了利用他的才华,但确是对他以礼相待。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孟氏,他根本无法接触权贵,计划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孟倾城注意着他的表情,哂笑道,“林公子不会对孟豫有什么怜悯之情吧?”
林玉泽收了目光,眸色清淡的摇首,“我自然知晓孟豫并非善类,我既然来到京城复仇,在秦党除尽之前,必然不会有什么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