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倾城觉得自己最近着实忙,京城里发生这么多事,看似与她没关系,实际上却与她密不可分。
她如今已经被推入京中闺秀的圈子,身边不知道何人可信,自己又被秦家拿捏,要如何脱身,又该如何回家就是未知,想要翻身反击,不努力就只有等死的份。
她有去了趟行宫,这次直接拜访若离太子。
“孟小姐,好久不见,上次听玥儿说你来过府上一次,倒是本宫事务在身,没来得及接待孟小姐。”韩若离依旧温润、从容稳重。
“太子殿下严重了,小女哪能劳烦太子殿下接待!我在京城没什么玩伴,又觉得跟公主殿下投缘,所以才来拜访公主,闲来无事的时候一起玩耍,太子殿下不要介意就好。”孟倾城笑道。
“怎么会,玥儿一个人在府上总叨叨着无聊,能有孟小姐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相伴,本宫自是欣慰感激。”韩若离淡笑道。
孟倾城轻笑,“可是,我听公主说,太子殿下不准公主出府吗?这行宫一共也没多大,还有大半住着外臣,不可随意擅如,公主殿下性子活泼,被这样圈了多日,无异于小孩子管禁闭,怕是早就憋坏了。”
韩若离眉宇一松,淡淡笑了,“是玥儿让孟小姐来做说客的吧?”
“不是,是小女见公主总是愁眉不展,才想与殿下说说情,看看能不能通融。公主殿下多鲜活的人,被拘在这一亩三分地,确实憋屈了。”
韩若离默了少顷才道,“想必孟小姐也听说了前些日子的事?”
“太子指的是延逢宫苑走水的事?”孟倾城点头,“小女略有耳闻。”
韩若离失笑,“所以,倒不是本宫想拘着妹妹,只是东陵的京城,实在让本宫放心不下。”
孟倾城垂眸后又复抬眼,轻笑道,“如此,是小女冒昧了。只是……算了,确实是行宫安全些。”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但韩若离却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东陵不安全,那哪里都不安全,就如前些日子的走水一事来说,若非韩玥偷溜出去,也许就在行宫丧命了,出了行宫,反倒成了好事,若是以行宫外不安全为借口不准许韩玥出府,这借口确实立不住脚,外面不安全,里面就有多安全吗?
若说行宫走水大部分责任归结于东陵这个东道主没将外邦使者安顿好,但实际却是祈临使团本身除了问题,防布、守卫、人员配置都是祈临人自己安排的,谁又能排出是内鬼所为呢?
孟倾城被韩若离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韩若离突然开口,“不知孟小姐想与舍妹去何处游玩?”
孟倾城回头,会意的笑问,“太子殿下答应公主出行了吗?”
“既然是孟小姐极力相邀,本宫若是再不答应,反倒是本宫这做兄长的不是了,既然她烦闷了,出去转转也无不可,多带些护卫就是了,若不然哪丫头指不定何时又有什么鬼主意偷溜出去,本宫可架不住这般折腾了。”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啦。”孟倾城笑嘻嘻的道。
韩玥能出府,她倒是这般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拘在府里的是她。
“你们二人想去何处?”
“京郊附近转转呗,听说公主殿下步射不错,我们可以去附近山林涉猎。”孟倾城觑着韩若离试探说道。
韩若离不由失色,小姑娘家家的,怎得动不动就涉猎?
自己妹妹这般莽撞顽劣也就罢了,怎么孟倾城这看上去温温婉碗的姑娘也是如此,如今的女子都要做巾帼英雄了吗?
他摆手道,“孟小姐,涉猎还是罢了吧,女子出行选择涉猎太危险,还是寻一处风景好的地方游玩散心吧。”
孟倾城正有此意,连忙点头,“也好,我在来京的路上路过一处翠庭湖,感觉那里风景不错,不如我同公主去那边游船转转?”
韩若离这才同意下来,“既然如此,本宫这就派人安排。”
“多谢太子殿下。”
孟倾城目的达到,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去韩玥那边知会了一声。
韩玥简直不肯相信哥哥会放她出府是真的,直言是孟倾城诓骗她,直到韩若离身边的近侍过来传话,韩玥才相信,破涕为笑,兴奋到眼睛发亮。
出行的时间订到了翌日,孟倾城同她约定了集合地点,这才离去。
带她离开不久,近侍才将韩玥殿中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汇报给韩若离听。
韩若离耐心的听他说完,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转眸看向另一侧的屏风,轩眉扬起,“这位孟小姐是什么来头?她带玥儿出府是有什么目的么?”
屏风的另一端,谢沉舟靠在红木圈椅上,手执一本书卷在读,闻言放下书卷,玄色暗纹锦袍划出一道清寒的弧度。
“翠庭湖……”
他目光缓缓移至窗外,仿佛又回到在翠庭湖初遇的那日,她身形纤瘦,却在他落水的那一刻用纤细的手臂奋力将他托住,他睁开眼后见到的就是那样一双眸子,墨如黑曜石,又好似夜空中的繁星,纯粹不含一丝杂质,清媚中不掩清澈倔强。
谢沉舟淡淡一笑,手指划过案牍,“岈县,上官仓。”
韩若离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她应该是想出城调查上官仓。”谢沉舟道。
“我没听错吧,她一个小姑娘,最多只能算是半个大家闺秀,居然会去调查上官仓?”韩若离讶异的蹙眉。
谢沉舟勾唇,“半个闺秀又如何,兴许比多数的男子更有想法。”
“那她们会有危险吗?玥儿她……”韩若离略现担忧之色。
“若离,你在这样优柔寡断下去,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上官仓已经出手了,你还想要装作看不到,不接招么?”谢沉舟冷淡启唇。
韩若离有些无力的坐下来,“那本宫又该如何做?”
日头西斜,光影漫漫,一抹红霞洒在他的侧颜,不见往日光华和沉稳,反而有种难言的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