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欣见孟倾城迟迟不说话,拉住她的手道,“倾城,我知道你跟秦启公子关系不错,但这件事你一定不要插手。”顿了顿,又说,“虽说秦启公子相貌不错,性情也比其他秦家人要好,但他毕竟姓秦,又是个庶子,你可千万别为他犯糊涂。”
“……”
孟倾城无言,“欣欣,你想什么呢,我和秦启认识不过两三天,难不能你以为我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
这年头是怎么了,怎么都怀疑她对秦启有什么想法?
秦启人不错,她是还算比较欣赏,但也没欣赏到他们想象的那种地步!
段欣深看了她一眼 ,点头笑道,“不是就好!”
栖凤殿外
朗月无星,龙辇悄然的在大殿外停下,内侍见到那抹明黄,刚要进去通传,却被顺成帝拦下来。
“皇后歇下了吗?”
“回禀皇上,娘娘还没睡下,刚刚读了会儿书,想来是疲乏了,正在小憩。”皇后身边的女官敛秋回道。
顺成帝点点头,信步走了进去。
栖凤殿中鸦雀无声,燃香清袅,桌案上搁置的茶盏碧汤已然凉透,烛火摇曳,带来夜丁香的恬淡芬芳。
皇后已脱下朝服换上了浅蜜色的帛丝寝衣,正闭目仰靠在阔大的雕凤红木圈椅上,一张素净白皙的脸孔毫无粉饰,却风致袅娜。
论起皇后的相貌,莫说是六宫粉黛无一人能及,放眼整个东陵,也是独一无二,穿上朝服时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换下朝服又是娇柔可人、小家碧玉,难怪皇上会放着后宫的莺莺燕燕不管,独宠皇后那么多年。
顺成帝招了招手,立刻有宫人会意,捧来了丝薄的锦被,顺成帝亲手接过来,轻手轻脚的给皇后盖上。
饶是动作再轻,也将一向浅眠的皇后惊动。
皇后缓缓睁开清水一般的明眸,见到眼前站的是皇上,连忙起身,终究是动作太猛,身子晃了晃,又跌坐回去。
顺成帝一惊,双手揽在皇后的腰间,轻叱,“你急什么。”
皇后摇了摇手,熠熠美眸抬起,笑问,“皇上,您怎么来了?怎么也没着人通秉一声。”
“还通秉?这不通秉都吵到你了。”顺成帝淡笑说道。
皇后嗔了他一眼,“我就没睡下,哪里是吵醒的。”
顺成帝笑笑不在说话,扶着她走到软塌前坐下,“怎么?头疾还是没治好,朕见你昨日睡得还不安稳。”
皇后挥退了宫人,亲手给皇上换上茗香,“岁阳山出了那么大事,臣妾怎么睡得安稳,文谨那边怎么样了?又传回消息了吗?”
听到岁阳山的事,顺成帝便敛了笑意,沉色道,“还提他做什么!办一场围猎都能招来刺客,依朕看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都这时候了,你还埋怨他做什么,这行刺一事定然是刺客一早就筹谋好的,哪里是他能防得住的,”皇后劝说道,“文谨还是个孩子呢,这册立储君才多久,难免有思虑不周的时候,皇上慢慢教他就是了。”
顺成帝不以为意,“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朕慢慢教他,之前学的东西都搁到哪去了,让朕以后怎么放心将这份帝业交到他手上!”
“好了,”皇后轻笑着替顺成帝顺了顺后背,指腹力度轻柔,“皇上才登基一年多,怎么就想着身后的事来了,太子日后历练的机会还多着,怎能凭着这一次失误就定性呢,总要给年轻人机会不是。”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一番话,皇上必然大怒定罪,可这话出自皇后之口,倒令皇上展颜。
顺成帝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双手揽在肩头那双莹白的柔荑上,拉着皇后坐在自己身边,沉默了良久才道,“晴儿,你可怨朕?”
皇后不解的望着顺成帝。
顺成帝端起皇后亲手斟的茶,目含戏谑,“朕当初没有册立你的言儿为储君,你会怨朕吗?”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笑问,“皇上这是逼着臣妾妄议朝政吗?”
“朕是在和妻子谈儿子们的事,不干政事。”顺成帝道。
皇后淡淡一笑,吐气如兰道,“皇上这般做决定,定然是有做这般决定的道理,文谨也好,言儿也罢,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抚养了文谨11年,早将他视如己出,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了,他脾性温和宽宥、勤勉上进,想来日后定然不会辜负了皇上期望的。”
顺成帝意味幽深道,“可若要坐上朕这个位子,靠宽宥和勤勉可不够。”
皇后轻笑,“太子做的好不好不是还得看皇上您这做父亲的吗,两个儿子都成年了,臣妾只盼着他们和和睦睦,旁的便也没什么期望的了。”
“晴儿,你这么想,你儿子也会这么想吗?”顺成帝转口问道。
皇后怔了怔,“言儿他怎么了?”
顺成帝稍抬了唇角并没回答。
皇后抿着唇瓣,抿得下颌也跟着收紧,双星一般的眸子如寒夜里明灿的灯光,“还是……秦家又做了什么?”
顺成帝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的将茶盏里的茶饮完才起身。
“没什么。天不早了,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今夜就不陪你了,你好好歇息,明日朕再让太医过来给你诊脉。”
皇后依言点点头,“陛下明日打算何时启程去岁阳山,臣妾也同去吧。”
顺成帝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一路奔波劳碌,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等朕将他们带回来再说吧!”
“也好。”
顺成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算是安抚,然后,阔步离开了栖凤殿,留的皇后一人望着皇上离开的方向惴惴不安。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敛秋,去派人探探这次在岁阳山,秦家又做了什么好事。”
“是。”
皇后黛眉不展,纤细的手指用力在太阳穴处揉了揉。
敛秋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连忙吩咐下去,亲自帮皇后按摩,“娘娘,太医不是说了吗,让您莫再忧心了,否则这头疾顽固了,遭罪的还得是您自个儿,是陛下刚刚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哎,”皇后轻轻一叹,阖目道,“秦家这是要逼死本宫,逼死我儿啊!”
敛秋宽慰道,“娘娘宽心,殿下自幼聪慧,必然知道如何应对。”
皇后抚在一串光滑的佛珠上,“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