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仓轻哼一声,平淡道,“关于你的身世,近日来本王也了解过了。你生于清河,父亲不过是个知州,母亲早亡,你在家似乎也并不得宠,一个小家子长大的闺秀,如何习来的医术?”
“谁说学东西就一定要在家中?”孟倾城轻笑,“的确,我父亲确实请不到什么神医教导我,但我就不能自己想办法了?摄政王,你查个鼎鼎大名的人物或许连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如厕都能查清,但查我这种无名小卒,恐怕查不出什么?因为没人会成日跟着一个碌碌无名的女子。”
她双手闲闲的抱在胸前,“我说我是偶然掉落悬崖,捡到一本秘籍你相信不?”
上官仓抿唇,紧紧盯住她的眸,沉蔼蔼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个对穿。
孟倾城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将她撕了,却依旧淡定微笑。
“摄政王,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也怕死,说的话做的事定然作数的,又何苦劳你费心。再者说,我朝太子也深重其毒,若想解毒,也需要解药。我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但摄政王会比我朝太子还急?”
“本王但愿你是怕死的。”上官仓还要说什么,但听到一层的大堂的脚步声,蹙了蹙眉,鹰眸微微眯起,侧首瞧过去。
孟倾城也跟着看过去。
顺着二楼的围栏往下看,刚好能看见一楼大堂的情况,她向下扫了一眼,眼见三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缓步走入了大堂。
为首那人她认得,正是三皇子谢瑞齐。
后面跟着两名同样挺拔的年轻公子,因为距离远,相貌看不真切,三人谁都没说话,直接被掌柜的引到二楼,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三人恰巧坐在他们所在隔间的隔壁。
孟倾城与上官仓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屏息凝神听着动静。
一道清朗的声音率先透过墙壁传了过来,“表哥,听听他们楼下讲的是什么!光天化日,妄议国事,还写成段子在这茶楼酒肆里说!若传到宫里头,这茶楼连同这说书先生不都得下狱!”
谢瑞齐轻喝道,“胡言乱语,为兄以为你入学三年该是长进了,怎么还这么不知事!”
“我说的是事实嘛!”那年轻人不服气的嘀咕。
“三殿下切莫责怪,尹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另一道声音温润低沉,带着淡淡笑意,倒显得清浅许多。
谢瑞齐轻叹,“表弟不知事,让宋解元见笑了。”
“三殿下客气,宋某与尹公子也算同窗,尹公子性情直率,不过更事未多罢了。”那位姓宋的公子温润道。
“尹表弟,你看看人家宋公子,再看看你,同是出自怀济书院,怎得差了如此多。”谢瑞齐不客气的道。
“表哥,你把我跟宋兄比?人家是解元,马上还有可能是连中三元的金科状元,你要求我像宋兄那样,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谢瑞齐沉声道,“为何不能比?难不成你不参加春闱了?”
那轻扬的声音满不在乎,“参加又如何,反正也是下场试试,考不中就不考了呗,本公子才十七,还有很多个三年可以去考,什么时候中了什么时候算,你们若是着急,就替我想办法呗!”
这句话信息量颇大,不过孟倾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放肆!”谢瑞齐怒喝,“偏安一隅,不可教也!”
年轻公子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表哥急什么,宋兄又不是外人,我堂堂齐国公嫡长孙,想做个官难道还要挤破头颅去参加科考,这说出去不成个笑话了吗!”
“你——”
谢瑞齐怒不可遏,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深说,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年轻人笑嘻嘻的道,“表哥别急啊,我宋兄都饿了,咱们快上菜吧啊,你要训我也等回去再说呀!”
谢瑞齐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这才转向对面,客气的对宋公子道,“今日在此处给宋解元接风,属实委屈了些。只是近日京城发生了些事,事关东陵和祈临的友好,本殿也不好在这时期太过铺张,所以只好请宋解元在此将就了。”
其实,这地方也不算将就,与一等的酒楼比确实稍差了些,但在京城的茶楼里算是一等了。
宋公子叹了叹,“宋某不过一介白衣,劳烦三殿下如此款待,倒让宋某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瑞齐轻笑道,“宋解元太客气了,早听说宋解元才华出众,在怀济书院便成绩优异,此次又是以乙榜第一的成绩中举,明年春闱必定高中状元,到时候连父皇都会器重赞誉,本殿又有何理由不先入为主?”
虽然是玩笑话,但意思却很明确。
对于这种惊才绝艳的人,你与他讲再多的拐弯抹角的话都是徒然,从你请他进这茶楼的那一刻起,你的目的他就清楚明白,与其反复试探,还不如直接一些,也省了那些个虚话。
对此,那宋公子只是笑了笑,也没明确回答。
谢瑞齐看着对面男子清浅淡然的笑,那种不动如山的姿态,一看便不似凡人,愈发觉得此人对他的口味。
他也随之一笑,拉拢学子这种事急不得,反正距离春闱还尚早,只要人没拒绝他就是好的。
“不知宋公子可找到下榻之处?”
“多谢三殿下关心,宋某与两位同窗在城东五道巷租了一处院子,就打算在此处落脚。”宋公子道。
谢瑞齐微微蹙眉道,“五道巷那里甚是偏僻,再者说与人同住怎好温习课业,不如请宋解元随尹飒去齐国公一住。”
“好呀好呀!”一直埋头苦吃的尹飒这才兴奋抬首,“表兄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五道巷那里哪能住人呀,宋兄还是随我回府吧,我们府上地方大着呢,随便一件屋子都比你们租的院子大!”
宋公子大惊摇首,“宋某何德何能,怎好打搅齐国公,不妥不妥。”
谢瑞齐微笑,“没什么不妥的,宋解元在齐国公府又不是白住,还可辅导表弟的课业,倒是表弟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