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湛,”谢沉舟将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这个人,若非他记性好,绝不会对这号小人物有印象,“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孟倾城摸着下巴道,“他白衣出身,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连个官阶都没有,却能左右逢源,与卢宏源等一干高官子弟走得极近,还能成为三皇子的心腹之一。”
谢沉舟淡淡笑了笑,“也许只是他善于逢迎,长袖善舞,官场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不对!”孟倾城摇摇头,“逢迎只是表象,京城的勋贵公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自命清高,怎会轻易听从别人的意见?就说卢宏源,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公子,却对朱湛的话言听计从,这还不算有问题?”
谢沉舟回想着朱湛那张其貌不扬的脸,慢悠悠的道,“听你这么说这朱湛是有几分意思,但这与你有何关系?”
“自然与我有关,”孟倾城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盏,“我怀疑今夜的刺客就是受到朱湛指使!他派了刺客去刺杀王明勇,然后又假装是关切同卢宏源一同赶过去查看情况,还劝卢宏源不要插手,呵,贼喊抓贼这一套,我早就看腻了,虽说眼下没有证据,但他嫌疑实在是大!”
“即使刺客是他派的,你又怎么知晓刺杀你的那批人也是他?”谢沉舟平静的问。
孟倾城哼了一声,“现在没不知道,但总会知道的。反正我会尽快查清,我这人最不爱吃哑巴亏!本以为朱涛就够恶心的了,没想到他弟弟比他还恶心!”
虽然近些日子感觉在古代混着也不错,但刺杀那件事对她而言绝对是个疙瘩,她总不能在查清卫陵军一事之前先把命丢了。
谢沉舟看着她精湛美丽的杏眸和双手握拳跃跃欲试的模样,将整个人都衬托的鲜明起来,即使身着男装,却依然难掩出色的容貌,明艳不可方物。
京中贵女容貌过胜的不在少数,他的审美早已麻木了,可美人画皮难画骨,真正美丽的女子是让画轴中的惊艳鲜活生动起来。
正因为这样,即使孟倾城不秀雅不端庄,甚至有些小小的粗俗,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是短暂的停留了下来。
刚解释了一通的孟倾城只觉得口干舌燥,又困又饿,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瞬间感觉肚子咕咕叫,也管不了许多,拿起伴着美酒筷子乱吃一通,直到觉得肚子被填满了,才满足的抹了抹嘴,在高椅上歇下来。
“殿下不介意吧?”
孟倾城看着桌上的残局,在看看对面一瞬不顺看着自己的人,有点惭愧的补了一句。
“自然不介意,反正这顿饭也不是我请。”谢沉舟笑意加深。
“啥?”孟倾城不明所以,饭都吃不下去了。
谢沉舟将包厢四顾一周,轻笑,“此处已经是你的生意了,潇湘楼的孟老板,还请多关照。”
“什么?”孟倾城兴奋的站起身,水灵灵的杏眸满是惊喜,“已经盘下来了吗?”
谢沉舟笑着点点头,“不然本王又为何深夜在此等孟老板?”
孟倾城黑眸顿时晶亮起来,“殿下,你总算靠谱了一回!”
谢沉舟也勾唇一笑,黑眸又恢复了纯澈的温和,如空山春雨后的天空,那笑容太过温柔,夺了日月之辉。
经不住‘美色’诱惑的孟倾城又一次直了眼,直到听见耳边的声音。
“你嘴角沾了东西。”
“啊?”
孟倾城转首,见谢沉舟已经踱步过来,就站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她莫名有几分紧张,忙胡乱抹了一把嘴角,“哪有东西?”
谢沉舟笑意加深,突然身子前倾,伸出手向她脸上伸过来。
这举动让孟倾城呼吸滞住,她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一跳。娘之!这样会不会太近了些?
就在孟倾城想要羞赧的避开时,那只修长的手忽然方向一转握住她腕间的衣袖,轻巧掀开,一个设计精妙的袖箭机关妥帖在雪白的皓腕上。
孟倾城大惊,手指一动,腕间的袖箭一息间开启,一根锋芒的银针对着谢沉舟的门面射出去,速度之快无法比拟。
孟倾城自己也吓了一跳,眼看着银针飞出,想收回也已经来不及,“小心!”
谢沉舟挑眉一笑,微抬衣袖,轻描淡写的将飞来的银针夹在两指之间。
孟倾城松了口气,下一刻连忙把衣袖放下来,蹙眉愤懑道,“谢沉舟,你什么意思!胆子这么大,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怕被射死!”
“射死我?”谢沉舟夹着银针晃了晃,哂道,“凭这个吗?”
孟倾城平生最烦的事就是被看不起,她修眉微挑,直言点头,“没错,就是这个,这上面被我淬了毒,两个时辰没有解药,你没准就毒发身亡了!现在给我道个歉,我会看在咱们有合作的份上给你解药,否则……”
她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百般无赖的瞅着对面的男人。
“有毒吗?可本王从小就百毒不侵,”谢沉舟扬眉笑笑,“不知你这种毒对我有没有用呢?”
“啥?还真有这种体质?”孟倾城凝眉,很是怀疑。
“不信就试试咯!”谢沉舟指尖一松,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孟倾城咬咬牙,真想上去打死那个黑心肝,“有没有人告诉你,浪费是可耻的。”
谢沉舟很认真的摇头,“从没有,本王习惯奢侈无度。”
孟倾城不想被气死,懒得搭理这种人,长得好看的人心里都有点怪癖,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上帝为你打开一道门,就会关闭一扇窗,这种人就是因为长得帅糟了天谴才导致的心里扭曲,她才不计较。
“随便!反正花的也不是我家的银子!”
孟倾城捏住衣袖,狠狠把袖口缠的更紧了些。
谢沉舟盯着她的手,意味幽深,“这么干净漂亮的手怎么去杀人呢。”
“你还有完没完了?”孟倾城暴走,“我说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你要想拆穿我,我就说是你让我去的,反正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随便你!”
谢沉舟轻笑,缓缓阖眼,“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何苦为了个不着边际的人沾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