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皇兄为假,因你昨日宫门堵本妃同王爷,亲手将荷包赠予王爷,王爷无心于你,这才失了礼数,将荷包转赠他人,”凤初柔微微挑眉,眉眼之间溢出的锋芒叫人避之不及,“至于本妃不喜你,亦是两点,一是你身为皇室中人,却惦记旁人夫婿,百般纠缠,是为不耻,二是你既已被指婚皇兄,心思亦不纯,疑勾结母国,本妃为何要视你如手足妯娌?”
天凌公主脸色一白,咬了咬唇瓣,指尖死死扣着手心,好似要剜去手里的一块肉,她万万没想到,凤初柔也有如此锋利的一面,出口之言叫人反驳无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手里捏着的荷包绣的小字正是二皇子的字,但针线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时补上,并未用心,天凌公主此番心思昭然若揭。
到底还是孩子,心思哪里藏的住,学的一手栽赃陷害,却又管不住眼里的情绪,气的浑身哆嗦。
皇帝每日上朝,年纪于此,又怎会看不出到底谁对谁错?前朝尔虞我诈尚且如此,后头的女人争锋相对更是如此,又如何叫人不头疼。
“湘王妃所言可属实?”皇帝侧过头去看天凌公主,后者哆嗦着嘴唇,张了张口却挤不出一个字来,手里的荷包也拿不稳,掉在了地上,一旁恭候许久的宫人连忙捡起,剪开了荷包,从里头翻出一张字条,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一个枭字。
递给皇帝瞧时,天凌公主到底是守不住,闭着眼睛点了头:“是……”
所言如何不属实?连着她父皇的想法都猜的清清楚楚,她又如何能不认?她本无心同二皇子成婚,却忘了自己并非是来联姻,反倒是来和亲的。
何为和亲?不过就是牢固两国关系的工具罢了,皇帝自第一日起便叫她选择,只可惜当日气盛,走了末路,如今更是一去不回,未曾料到如此之快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朕派人遣送你回天凌,捎一道旨,日后不必踏足青云了。”皇帝摆了摆手,像是对她失望透顶,语气分外的凛然,随后侧首瞧向凤初柔,并未言语,却叫凤初柔有那么几分心惊。
帝王之威仪,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待天凌公主被人带下去,皇帝这才招手,叫凤初柔离他近些:“今日如此贸然便招你入宫,可会怨朕?”
“父皇旨意,儿臣自当谨遵,背地埋怨是为不敬。”凤初柔轻轻摇了摇头,场面话说的分外漂亮,皇帝似乎有意拉拢她,这倒也是好事。
“朕膝下子嗣众多,单看中的却是枭儿,你可知为何?”皇帝好似感慨,轻轻叹了口气,竟也瞧出了几分沧桑之意,“当年让他出征,也是迫不得已,太子执掌东宫,跟着太傅习政,二皇子生性懦弱,剩下的皇子过于年幼,唯独枭儿可领军而去。”
凤初柔闻言却在心底嗤笑一声,她倒是不觉得这皇帝有多少悔过之意。
百里枭十六之时,皇帝正值壮年,太子可掌东宫,朝中上下忠心之臣数不胜数,御驾亲征更可稳民心,只是这皇帝贪生怕死,在后头龙椅坐的安稳,却不愿意上前线去生死未卜。
这些东西全去留给年仅十六的孩子,稚气未脱便要穿军甲,拎着比他还高的长枪,统帅三军,万幸的便是百里枭有将领之才,若是没有,怕是第一日就要死在沙场上。
“父皇所决,自有道理,儿臣谨遵便是。”凤初柔的语气已然凛冽下来,面色微微阴沉,心里头不打算再同皇帝继续说往事,“若是父皇没有别的吩咐,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凤初柔闻言行了个礼,这才出了殿。
“今天父皇召见你了?”百里枭像是对这件事毫不意外,他抬手揽着凤初柔的肩头,语气格外低沉,对于这个父皇,他幼时会想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多余的皇子,不得宠爱也就算了,还要被送去战场。
只是后来他就明白了,身不由己而已,现如今他的母妃不争不抢,只求安稳,他也不指着有什么父子之情。
“嗯,因为昨天天凌公主荷包的事,”凤初柔应了一声,再想起殿内皇帝跟她说的事,看向百里枭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柔和,“顺带说了几句关于你的事。”
百里枭微微诧异,微微垂眸,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能看见凤初柔微微上翘的睫毛,轻轻颤着,像只翩舞翻飞的蝴蝶:“关于本王?”
“关于你十六岁那年不得不出征的原因,”凤初柔忽然抬起头,看向百里枭,她现如今对于百里枭并没有过多发自内心的情爱,或许是有些怜悯的,“但我不觉得非你不可,他不过是贪恋宫中舒适罢了,甚至于皇上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都是过于残忍的。”
这些话说的分外直白,直白的热切,犹如一支利剑刺入百里枭的心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酸楚。
“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百里枭微微挑眉,向下凑了些许,连着语气都有几分说不出的缠绵意味。
凤初柔耸耸肩,随后恰到好处的保持了距离,她对百里枭有好感不错,不反感他的亲近,但是远远谈不上情爱,百里枭或许是过于耽溺其中,甚至让他自己都有几分不明不白的情绪。
“我知道,但是只要我一天还是湘王妃,你一天都得护着我。”凤初柔笑的有几分有恃无恐,她深知自己对百里枭的价值,更不要提其他的种种。
百里枭闻言微微颔首,看着她同自己的距离,心里头好似空了一处,又不知用什么填补。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外头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丫鬟,像是遇着了什么大事:“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宫里头出事了,那位天凌来的公主在夜里忽而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