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自责，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要追究责任，我们每个人都有错。我和沈溯要是早点能够发现时歌存了这样的想法，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拦住她的。”沈韵轻声安慰着颜乔，“不怪你，谁都没有错，谁都又有错。”
“是啊，我们都没做错，可是我们却又什么都错了。”颜乔看着不远处的手术室，时歌现在就在里面和死神抢命，“我去抽血，我看着血不断地被抽调，很快就要输入到时歌的体内，我多希望这样能够带给她一点生命力，哪怕一点点，我就觉得很满意了。”
沈韵拍了拍颜乔的后背：“你睡一会吧，时歌出来了我再叫醒你。”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溯抽完了一整盒香烟，烟灰落了一地。虽然医院明令禁止不让抽烟，但几个小护士面面相觑，踌躇了很久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久到颜乔真的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术室的门终于被再度打开。
沈溯一个箭步冲上前：“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你是病人的？”
“我是他丈夫。”
“你是她丈夫啊。”医生摘下口罩，眉宇间都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她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韵刚刚站起身，闻言又跌坐了回去，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病人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尽管我们已经拼尽了全力，结果也只能是这样。”医生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解释起来语气都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病人的大脑内部有淤血在压迫神经，我们不敢随便做开颅手术。也正是因为淤血的压迫，这会导致病人长时间的昏迷不醒，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
“对，就是植物人。”医生以为沈溯不懂植物人是什么意思，好心好意地解释道，“植物人简单来说，就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人体状态。这种患者的智能，思想，意志，情感以及其他有目的的活动全部都已经丧失，随意运动丧失，肢体对疼痛刺激经常会出现屈曲性逃避反应，所以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在旁边照顾她。”
沈溯已经不会说话了，沈韵见状，嘱托张助理看着他一点，自己将医生拉到一旁，确保他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之后才问道：“麻烦请问一下，植物人，有什么治疗方法？”
“治疗方法还是很多的，比如说物理治疗，包括物理因子治疗和运动疗法。再比如就是高压氧治疗，这个方法可以改善脑部血液循环，促进网状结构的激活和大脑功能重建。”医生耐着性子讲述道，“更多的还是考虑亲情疗法，植物人虽然是无意识的，但通常都是对听觉刺激是有反应的，所以你们家属要像平常一样多给她讲讲故事，和她说说话聊聊天，说不定就能刺激她，没准她就醒了。”
“不过啊，我说了这么多，都只是理论上可以实施的方法。”医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溯，才接着说，“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么和你说吧，一旦植物人的状态持续超过数月，就很难再有好转的情况了。一般来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植物人能在头部受伤开始的六个月之内重新恢复一定程度的意识，一旦超过了半年，就很少再有病人能对周围环境有任何系统性的感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你们家属就得做好她一辈子躺在病床上的准备了。”
沈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出现植物人的主要原因是在哪里？”
“我刚才不是都和你们说了嘛，是因为大脑内部有淤血在压迫神经，引起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从而导致主观意识丧失，而皮层下的中枢功能仍然有所保留。”医生摆了摆手，“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你要是愿意等会来我办公室我详细地说给你听。”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淤血能够消除，她就能够醒过来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样的开颅手术我们这边的医院是不敢随便做的，我建议你们要是有实力，还是等到过一段时间病人情况稳定下来，带着她到北上广这样的医院去看看，或者也可以请国外的医生给出一个治疗方案。”
“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够让我弟妹醒过来，花多少钱我们都是愿意的。”沈韵心里升腾出一丝微弱的希望，“等到我弟妹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带她出国，在此期间还要麻烦医生您多多照顾。”
“您放心，这是应该的。”
护士已经推着时歌回到了病房，颜乔和顾书予也都跟着后面过去，只有沈溯还是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还没有从如此残忍的结果中回过神来。沈韵走过去，轻声说：“我和医生聊过了，他说导致植物人的主要原因还是在脑部的淤血，要是淤血能够清楚，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姐，没关系的，阿时一辈子醒不过来，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反正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你别这样说，事情远远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你自己一定要先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先泄气。你等会先和林舟联系一下，他是医生，这方面肯定懂的比我们都多，我也去联系一下我在国外认识的人，让他们帮忙打听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请他们过来看看。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阿时……”
“你这样想，虽然是植物人，总算还是活着的，总比死了的要好吧？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就不相信全球这么多医生，就没有一个能够看好这植物人的，不是也有昏睡了很久再醒过来的例子吗。”
“姐，你别管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等会我就去病房看看阿时。”
沈韵知道自己这会儿不管说什么沈溯都听不进去，说多了只会让两个人都心烦意乱。她想了想，还是拍了拍沈溯的肩膀：“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这就去联系我的那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