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颜乔动了动唇,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她颓败地垂着头,“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不想要见见你的意思。如果你当时愿意找我,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合适的骨髓,说不定就能挽救你妻子的性命。”
“没用的,她……孩子的妈妈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一度要卖房子。就算最后治好了,也是个废人了。”男人摇头,“她很善良,不想治了,不想拖累我和儿子,一天晚上趁我们不注意自杀了。”
“他走了之后,家里的日子一度过得很艰难,我每天要忙着工作赚钱养家,顾不上孩子。他那时候还小,话都不会说了,交给孩子的外婆照顾,后来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又把孩子接回来自己照顾。他刚接回来都不认识我了,现在好了不少。”
“你……就没有想过要再找一个吗?”
“孩子还太小了,我怕娶回来的那个人对孩子不好,不放心。再说了我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没必要去祸害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个人照顾他也挺好的。”男人看着颜乔,“之前一直没问你,你现在应该有对象了吧?”
“没有,和你分手之后一直没有再谈恋爱。”
“为什么?”
“工作太忙了,而且我的职业也不允许我随随便便谈恋爱,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看,要是被爆出来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另一个人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谈恋爱,也不会因此伤害到彼此。”
她这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男人知道原因并不像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还想着你?别开玩笑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忘得早就忘了,昨天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说的胡话,别往心里去。”天知道颜乔要多狠心才能逼着自己说出这些话来,“我还没到三十岁呢,谈恋爱这样的事情不着急。”
“你……”男人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和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终究还是把一肚子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我知道你事业心强,从前就是这样。那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生病了就去医院,别硬扛着。”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你以前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颜乔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她憋了半天才说,“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
“我想了想,我还是很喜欢唱歌这件事情。虽然我可能不会在舞台上唱了,但我可以自己写词作曲,看别人在舞台上唱我写的歌。”颜乔双手捧着橙汁——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一紧张手上就得抓这点东西,“合约都已经签好了,最多再待上一周,我就要回去了。”
“哦,行,能找到只喜欢做的事情,也不容易,你就放心回去吧。”按理说要是普通的小情侣说这些话,下一句应该就是“家里面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可是他们的关系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戛然而止,“加油。”
“好,我一定会加油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毕竟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肯定也不方便。”这游泳馆的暖气肯定是开的太热了,热的颜乔眼睛都流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知道,我肯定会照顾好我儿子的……”小朋友在泳池里面喊着叫爸爸快来,男人对着他歉意地点了点头,一指儿子,“我儿子叫我呢,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好,你去吧,我等你。”
颜乔看着男人跑到小朋友的身边,蹲下身来嘘寒问暖,用浴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擦着身上的水珠,不觉露出一点悲哀的笑容。她从包里面取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橙汁旁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转身的一瞬间,眼泪掉了下来。
她泪眼模糊地删掉了男人的微信。
删掉了他们最后的联系方式。
当初我在芸芸人海中独独看到你,如今我再将你好好地换回人海。我终于可以对过往说一声再见,而未来的每一天,每一步,我都会自己勇敢而孤独地走下去,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你不在我的身边了。
那就这样,再见吧,我曾经很爱的那个人。
男人抱着儿子回到休息的地方,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颜乔已经不知所踪,橙汁好端端地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块巧克力。尽管什么都没说,但男人已经明白,这个明艳如同太阳一般的女孩,终于彻底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他颤抖着手拨开巧克力,放在儿子的嘴巴里面:“好吃吗?”
“好吃。”小朋友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爸爸这会儿就红了眼眶,他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眼睛,“爸爸不要哭,我把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分给你,你吃了巧克力就不会哭了。”
男人摇摇头:“爸爸不吃,你吃。”
“我明天还能看到这个姐姐吗?我喜欢她,也喜欢她给我买的巧克力。”
“宝贝啊,”男人用力抱紧怀中的小孩子,“你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姐姐了。”
“为什么鸭?”
“因为……”男人哽咽,一度说不下去,“因为爸爸做了一些措的事情,让她不开心了,她不想再看到爸爸了。那个怕黑的姐姐,爸爸把他弄丢了。”
所以我的女孩啊,请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一定要很幸福,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的人,你会挽着他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会为怕黑的你电亮照亮前方的那盏灯,而我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地祝福你。
请一定要幸福,这样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