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些干燥，时歌的嘴唇这几天疏于保养，裂开了细小的口子。沈溯用水兑了蜂蜜，棉签蘸了一点仔仔细细地抹在她的嘴唇上。这张嘴唇从前总是涂着各种各样鲜艳靓丽的口红，说话一张一合，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偷香。
可是现在，它是那样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沈溯仔细地为她抹好蜂蜜兑水，一边抹一边轻声地说：“宝贝啊，你不是很喜欢收集各种颜色的口红吗？等你醒过来，我就给你买好多好多好不好？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牌子，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让你一天换一个颜色，一个月不重复好不好？”
“对了宝贝，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冰岛看极光的吗，我听说这几天冰岛有了极光，很漂亮很漂亮，还有人给我发了照片，我给你看看看好不好？”他掏出手机，找到照片，放在时歌的眼前，尽管知道她看不见，还是说开了，“宝贝，你看这个极光好看吗，是绿色的，是不是很绚烂，等你醒了我们就去看。”
“我还找了很多植物人方面相关的专家，他们都说还是有几率可以醒过来的，你看现在不是也有很多植物人昏迷很久之后再苏醒的例子吗，我们宝贝这么坚强，肯定也可以的。”沈溯摸摸她的脑袋，“宝贝，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的生日，我还是想陪着你一起过，所以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翌日傍晚六点，江顾准时来到和林清瑜约好的酒店。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一看到他，立刻引着人往包厢走：“江少爷，这边来，林小姐已经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管在里面如何大喊大闹在外面的人都不会听见。上才结束之后，服务员未经允许也不会随便进入包厢，谁知道包厢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几个服务员摆盘上菜，整齐划一地鞠躬：“祝二位用餐愉快。”
林清瑜目送着所有人闲杂人等离开，才微笑着说：“江少果然是信守承诺的人，为了提前祝贺我们的第二次合作能够圆满成功，我先敬江少一杯。这是我从法国的酒庄带回来上好的葡萄酒，请一定要赏脸尝尝。”
江顾不想和她废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直奔主题：“那位老教授现在在哪里？”
“我说过，我帮你的条件是你今天要陪我吃饭跳舞，这才刚刚入席，桌上的菜一口都没动，江少何必这么心急呢。当然你要是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离开，只是不知道时歌要在床上躺多久，或许一辈子就醒不过来了。”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要是可以江顾真想现在就走人。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沈韵，不想让她失望，何况他打从心眼里就觉得对不起时歌。他耐着性子坐着：“好，我陪你吃饭喝酒，我也希望你说话算数，事情结束之后立刻告诉我那位老教授的地址。”
林清瑜眼睛里面的光有一瞬间迅速黯淡下去，她扯了扯唇角：“怎么？我们两个两年多没有见面，我只是要求你陪我再吃一顿饭，就像从前我们合作的时候那样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厌恶我倒到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江顾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一碰到这件事情林清瑜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优雅，就像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一样反复追问自己同一个问题：“你误会了，我说陪你吃饭，就一定会履行诺言，先吃饭吧。”
“好，先吃饭，先吃饭。”林清瑜似乎是很高兴江顾可以这么说，尽管眼睛里面还闪烁着泪花，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一直往江顾的盘子里面夹着菜，“这家餐厅的厨师是我从意大利特意喊回来的，你尝尝看这道鹅肝酱，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林清瑜过于热情，这让江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从未把林清瑜当做自己的女朋友人选，硬是要扯上一点关系顶多就是妹妹，甚至还不如时歌有点分量：“我自己来吧，你不用给我端茶倒水的。”
林清瑜忙前忙后的手一顿：“为什么啊？你不喜欢这些菜吗？没关系的，那我然他们都撤了，你喜欢吃什么你和我说，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准备。做意面好不好，或者是牛排，我……我记得你明明就很喜欢吃鹅肝酱的啊。”
“不用麻烦他们了。林清瑜，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没关系我可以再解释一遍。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自己也说了，要不是因为那位老教授，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邀请名单上，我今天也不可能陪你在这儿吃饭，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没关系的，我就是想和你吃一顿饭，就这么简单。”林清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江顾说的话，她只是茫然无措地举着刀叉：“江顾，江顾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们先吃饭。”
“如果你还是抱着和从前一样的想法，那么我想我们这顿饭就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江顾抓起大衣就准备离开，“林清瑜，你没有必要用什么老教授来威胁我，对植物人有研究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眼看着江顾就要离开，林清瑜彻底慌了神，她不管不顾地冲下来拖住江顾的手臂，低声哀求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逼迫你，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地吃一顿饭，江顾，我求求你不要走。”
“我们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不是的，不是的，江顾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用那个老教授来逼迫你，我只是太害怕你就这样离开了，我真的太想见到你了。”林清瑜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江顾，江顾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