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站在一旁,捂着嘴默默地掉眼泪,她甚至不敢哭出声音。因为她知道是自己带着妹妹下来买冰淇淋,如果自己没有带着妹妹来,或者自己能够看好妹妹,也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妹妹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
养母看着那男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离开,甚至明知道拐角处有监控还嚣张地看了一眼,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昏倒。她没忍住,动手给了颜乔一巴掌。颜乔猝不及防挨了这一巴掌,她小小的身体根本扛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是养母第一次动手打颜乔。
她们报了警,警察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个女警跳下车就赶忙扶着颜乔,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位女士,虽然我们暂时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无论如何动手打孩子是不对的。请您冷静一下,配合我们到局里面做个笔录。”
养父正在公司开会,一听说小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会也不开了,撒腿就往警察局跑。到的时候妻子正好做完笔录出来,他一把扶着快要晕倒的妻子:“怎么回事?媛媛怎么会被人贩子拐走呢?”
养母靠在丈夫的怀里,气若游丝,那模样让人担心她下一秒就会原地去世:“媛媛吵着闹着要吃冰淇淋,我在做饭,就让小乔带着她去,结果媛媛就被人贩子给抓走了……我看过监控了,那人应该是用迷药迷晕了媛媛,再把人给带走的。”
“那小乔呢……”
“小乔,她没事,很好……”
“您是罗女士的先生吧,您好,我是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我姓王。”
“我孩子什么时候能被找回来?”
“我们很理解您想要找回自己孩子的心情,但是我们也不敢给您具体的日期,但是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全力追查的,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孩子给找回来。”王警官拉着颜乔的手,颜乔一直在发抖,“罗女士,我们也很理解您,但是无论如何请您不要动手打孩子,这是不应该的。”
颜乔望着养母悲哀的神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养母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妈妈我知道我错了,是我没有看好妹妹……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好妹妹的,你别不要我……”
可是平日里疼爱颜乔甚至多过自己亲生女儿的养母,这一刻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颜乔,看着那个平日里宠爱有加的养女,声音悲哀:“你起来吧,我们家这么多年对你不薄,吃的喝的都没有亏待过你,但是这次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你的妹妹,你总是担心她会分走我们对你的宠爱,可是这么多年我们用行动向你证明了即使有你妹妹的存在,我们也依旧很爱你。我自认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心里面要是有苦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女儿!”
养母狠狠地抓着颜乔的手臂,指甲恨不得要掐进颜乔的肉里,声音尖锐又刺耳:“颜乔,颜乔你告诉我,我女儿才那么小,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你为什么要故意不去看她,为什么要让她被人给拐走,为什么被拐走的人不是你!”
颜乔愣愣的,她知道养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会很难过,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以为是自己故意弄丢了媛媛,原来自己在她眼里面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自己一直以来对媛媛的照顾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做戏罢了……
“妈妈,您怎么能这样以为,是我故意弄丢了媛媛……我一直把媛媛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我真的很照顾她,您和爸爸都忙,没人在家的时候就是我在照顾她,媛媛也一直很粘着我……”
“您告诉我,我这些年对媛媛的照顾,在您眼里算什么?是我对她的讨好吗?还是别有用心?您要是一直这样看待我,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您要是一直都不满意我,早在媛媛出生的那一天你就应该把我送回福利院!”
“您根本没有必要装作还很宠爱我的样子,没有必要让我觉得您是真的很爱我,让我误以为我自己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了避风的港湾。”
“您当初送我走,那媛媛现在也就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
养母气得浑身发抖,靠着丈夫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养父还算理智,不至于像妻子那样昏了头:“小乔,小乔你先起来,跪在地上膝盖多疼啊……你妈妈也是急糊涂了,说的话不算数,你别当真,先起来,我们先回家,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可是妈妈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个家还会欢迎我吗?我本来就没有家,我曾经以为我是有的,但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这个家的和平就像是一层薄薄的冰,媛媛的被拐卖就是一把锤子,一砸,这冰面就变得四分五裂,“恐怕在媛媛找回来之前,妈妈都不会想要看到我了吧……”
“小乔,小乔你胡说什么呢,你快起来。”养父急了,拽着颜乔就要让她起来说话,他一直都把颜乔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从未因为媛媛的出生而冷落过她半分,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女儿,“你别听你妈妈胡说八道,快起来,我们回家。”
“妈妈不会想我回去的,我也不希望自己回去之后,在妈妈的眼里就是一个弄丢妹妹的罪人。如果我的离开能够让妈妈开心一点,我也很满意了。”颜乔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对着养父养母磕了一个头,“感谢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但是今天的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不管你们有多宠爱我,我在这个家,始终是一个外人。只有你们和媛媛,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