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歌猛地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体,再看到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头和上方的挂水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我是在做梦啊。”
沈溯昨天一整晚都在医院陪床,医生说时歌的身体过于虚弱,保不准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他熬到后半夜,终究没能扛过生物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说是睡着,不过也就是眯着眼睛打盹,一听到时歌的声音就猛然惊醒:“阿时。”
时歌似乎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一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在看到沈溯的那一瞬间,还是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想要坐起身子,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沈溯立刻扶着她坐好:“怎么了?是不是还疼?”
腹部的疼痛让时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颤抖着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果然是一片平坦,而她仿佛也能够感受到之前在这里的那个小生命已经悄然流逝了。她一把抓住沈溯的手腕,眼含悲戚:“阿溯,阿溯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
“宝贝,宝贝你听我说,你先不要激动。”沈溯生怕时歌乱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又害怕失去孩子这件事情会对她造成过大的打击。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宝贝,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对你来说会有一点残忍,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吗?”
“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宝贝,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你别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要对一个母亲说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而自己还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但沈溯知道这是瞒不过时歌的,“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总会有的。”
“阿溯,阿溯你在说什么啊,他才那么小,怎么可能就没了呢。”可是平坦的小腹和腹部的伤口,以及身体的真实触感,每一件事情都在告诉时歌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们的孩子,真的就这样没了。
沈溯紧紧地抱着时歌,生怕她过于激动做出什么极端行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她在害怕。他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时歌的后背,在安抚她:“宝贝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时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些什么,只是软软地靠在沈溯的怀里,双眼空洞无神,只是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墙壁,和梦中一样的白:“阿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一个小孩子在喊我妈妈,我明明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我却怎么都看不到他,怎么着我都找不到……”时歌的眼泪狠狠地砸了下来,“他跟我说,他恨我,因为是我抛弃了他,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是你的错,宝贝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溯温柔地亲吻着时歌的额头,用力抱紧她,“听话,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身体养好,孩子我们以后都会有的。”
“那两个人呢?”
沈溯一愣:“什么?”
“就是温隅的舅妈和小姨,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她们两个人来店里面闹事,慌乱之间我才会被推倒的。”当时一片慌乱,时歌本能地捂住肚子,没有想到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们在哪里?”
沈溯不想让时歌知道在她动手术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她现在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地带,那么血腥的事情她并不需要知道:“没事,那两个人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她们都是伤害我们孩子的凶手,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的。”
沈溯本以为时歌会对这两个人恨之入骨,毕竟当初有多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现在应该就有多恨害死孩子的凶手。可是时歌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放过她们吧,别追究她们的责任了。”
沈溯愕然:“你说什么?”
“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那两个人应该就活不成了,可是我不想那样做,就像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染上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时歌的声线颤抖却是平静的,“把她们送走吧,我再也不想在我踏上的土地上见到这两个人。”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都沾满了泥土。甫一进门,便不管不顾地跪倒在时歌的床下,一叠串的求饶脱口而出:“时小姐,时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沈溯在小姨进来的那一刹那就把人给认了出来,他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个手足无措,满头大汗的黑衣保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人给带走吗?为什么又让人回来了?”
“很抱歉沈少,我们的确是按照您的吩咐把这个疯女人给带走,谁知道在路上她竟然趁我们不注意开了车门跳车跑了,我们一路追到医院才算是把人给抓到。”
“废物,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好,我花钱养着你们是吃饭的?”
两个保镖都不敢说话,时歌拉了拉沈溯的衣袖:“算了,你也别怪他们了,一个人若是有心想要逃跑,就总是会想出办法的。”她看也不看保镖,“你们都先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小姨大概是算准了时歌是好说话的人,低声下气恳求道:“时歌,时歌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想见见温隅,我从来没有想要害死你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和沈少说两句好话,我不想死,我求你了……”
沈溯担心这疯女人的言论会刺激到时歌敏感的神经,刚想叫保镖把人带走,却先被时歌拦住:“你也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