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一把推开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她是否还在大哭大闹,跪着用膝盖走到时歌的面前,颤抖着伸出手去抓她病号服上衣的下摆:“时小姐,我孩子还小还不懂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我保证,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小孩子而已,我不会和他计较什么的。”时歌连看小姨一眼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她背过身去不去看她,“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会为你说话的。”
小姨如遭雷击,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时小姐,我求求你……”
“好啊,那你就给我磕头吧,给我那死在你手上的的孩子,磕头吧,嗑到我满意为止。”
“咚咚咚”地响声从身后传来,一下又一下,还伴随着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妈妈,妈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给坏人磕头……妈妈我们回家,我们不要再跟坏人待在一起了,妈妈我们走吧……”
时歌终究还是做不好那么狠心,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面对着小姨,她已经反反复复磕头至少有十几个了,额头一片红肿,甚至还渗出血来:“算了,你也别给我磕头了,我受不起,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小姨拉过自己的儿子,哭着求饶道:“时小姐,时小姐你也是想要做母亲的人,你看看我的儿子,我也是有儿子的人……虽然害死了你的孩子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害死你的孩子,你就看在我也有儿子的份上,放过我吧……求你了……”
“砰”一声脆响,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花瓶落在地上,时歌捡起一块陶瓷碎片,双目猩红,一步一步走向小姨,直视着她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啊,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怎么能够忍心害死我的孩子,还求我原谅你!”
时歌把瓷片抵在小姨的脖子上,鲜红的血珠顺着*的瓷片一滴一滴落下,触目惊心的红色缓缓落在地上:“你想让我原谅你是吗?好啊,那我原谅你,你就下地狱,去给我那惨死在你手上的孩子陪葬吧!你去啊!”
“阿时!阿时,冷静一点!”沈溯从后面抱住时歌的腰,这才惊觉小姑娘居然又瘦了很多,骨头甚至硌的他有点疼。他死死地搂着时歌的腰,劈手夺下瓷片,因为用力瓷片划伤了手心,“宝贝,宝贝看着我,冷静,没事的。”
瓷片被沈溯夺走的那一瞬间,时歌浑身上下绷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消散了,她几乎是瘫倒在沈溯的怀里,看着哭个不停和一脸惊恐的小姨,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阿溯……我们的孩子……”
沈溯让人把小姨和小孩都带走,将小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宽慰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有我呢……别怕,老公在呢啊……没事的。”
沈溯的声音对于时歌来说向来像是有魔力一般,每次听到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安慰,从而渐渐安静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没冲动所驱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地上散落的瓷片,滴滴鲜红的血液,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情:“我……我不知道刚才我会做那些事情……我真的,我只是听到她用自己的孩子做挡箭牌,我就想到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明白,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关系。”沈溯怎么会不明白,小姑娘一直都是沉稳的性格,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必然是收到了什么刺激,“没事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别怕。”
手上有粘腻湿漉漉的感觉传来,时歌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放大,是血!她虽然刚才情绪失控,却也明白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顶多就是破了皮一点皮外伤,可是这么多是从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地去握沈溯的手,摸到了一手鲜血:“阿溯……”
沈溯怕她担心,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去,他的小姑娘最见不得自己受伤,要是被她看到了自己一手的血和手心的伤口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没事的宝贝,就是一点点小伤而已,等会让护士处理一下就好了。”
时歌哪里肯听,固执地伸手去抓他的手,在看到手心一条狰狞不断流血的伤口,眼泪落得更凶了:“都这样子了你还说没事……都怪我不好,我要是刚才没有做那些事情,你也就不会因此受伤了……都怪我不好。”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肿了可就不好看了,你不是最担心这些事情的嘛,不哭了乖,听话,真的没事,皮外伤。”沈溯耐心地哄着小姑娘,指腹温柔地替她抹去泪水,“倒是你,刚才拿着那个瓷片,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存了心的要让我心疼是不是?”
“才不是呢,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为了我手都被划伤了。”不说还好,一说时歌就哭得更厉害,“对不起,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好像手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好了,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已经翻篇了,你也不要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让你自己的心情变不好。”沈溯语气温柔,“刚才有人怕出事报了警,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我都安排好了,可能要去警局做个笔录,到时候不想说的事情你就不说,必须要说的事情就推到我的身上,好吗?”
“阿溯……”
“不哭了,快把眼泪擦掉,等会让别人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沈溯拍了拍时歌的脑袋,貌似严肃,“不过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和我说,不要在这样了,好吗?你不知道刚才你让我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