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告诉母亲说,父亲在外面出差,赶不回来,让她再坚持一下。但是我母亲很聪明,我们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天降大雪,她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是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出差啊,下这样大的雪也要出差,真是辛苦他了。”妇人躺在床上,病魔已经折磨得她没有了人样,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这是死神要来收人的预告。然而她只是微笑着,没有责怪自己的丈夫,平静而淡泊,“出差好啊,赶不回来我能理解,只是我等不到他回来啦。”
沈韵隐隐红了眼眶:“我和沈溯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直到死,他都不愿意来看母亲一眼,我以为他对母亲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尤其是沈溯,我很早就出国了,他从家里面搬出来,最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母亲一直宽慰他帮助他,所以他和母亲的关系是最好的。我妈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自此在他的心里面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你应该知道我爸一直在给沈溯的身边塞各种各样的人,希望他能够娶自己为他安排好的人为妻,可是你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时歌不知道该不该说:“我……”
“在我妈去世一个多月之后,尸骨未寒,他突然开始疯狂地给沈溯安排结婚对象,A城有名望的大小姐们都曾经是沈溯的结婚候选人。”现在想起来,沈韵依旧对沈父当年的做法匪夷所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在我看来这无疑是疯了。”
“而这一举动,促使了沈溯心里面仇恨的种子的萌发,这让父子两的关系迅速地恶化,将至冰点。沈溯开始在公司清扫我父亲留下来的势力,我知道他是想要架空我爸的权利,让沈氏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当时我已经出国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我是女儿,也是姐姐,所以才会一直想要从中周旋,试图让他们两个的关系缓和一点。直到后来我回国,沈溯跟我说了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当初拼命调和的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和助纣为虐没什么区别。”
“之前我和你说过希望你能想办法从中调和,缓和他们两的关系,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全部都忘了吧。换做是谁,估计都没有办法轻易地原谅,妈妈就像是一根刺,要永远地扎在沈溯的心上。”
“我知道,我能理解的。”时歌点点头,“我也去见过叔叔了,我表达了我的决心,可是他好像并不能理解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逼着沈溯去和不爱的人结婚,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嘛。”
“我爸落得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他咎由自取,是他非要和全世界为敌,怪不得任何人。我不是没有劝过他,是他根本停不进去我说的话。”沈韵抿了一口红酒,“这些年我和沈溯都很默契地回避着关于我母亲的任何话题,谁都不会主动提起,但我知道他一直有去拜访母亲,每年都会去。”
“你也嫁给沈溯好久了,等你们回去了,有时间你让他带你去看看妈妈吧。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应该让妈妈知道的。我妈妈是很温柔的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和沈溯都能够平安喜乐,可惜她走得太早,要不然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沈韵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对了,你记得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他提起这件事情,最好是在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情况下。他始终难以释怀母亲的去世,可别再刺激了他。”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爸给他安排了那么多人,他就真的一个看上眼的都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啊,就比如说江知遇吧,我知道他的,身边的女伴三天两头就要换一个,真比天气还要快,我从前还怀疑过沈溯的性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呢。”
在家打瞌睡的江知遇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还以为是自己感冒了。
“某些大型的聚会啊,男士们身边总是要有一个女伴,很少会有单独前来的。沈溯每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身边的女伴都是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公关部经理早就结婚了,夫妻两感情甜的蜜里调油,孩子都有了,估计他们两的绯闻都要满天飞了。”
时歌乐了:“这么恐怖的嘛。”
“你可别小瞧了那些人的八卦能力,一个两个眼珠子恨不得都要黏在沈溯身上,不去当狗仔真的是可惜了。”沈韵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一直想着沈韵身边什么时候能够有一个是他真心喜欢的人,能够一直陪着他,直到你出现了。”
“我和沈溯都是站在云端的人,我们站得越高,离孤独就会越来越近。江顾不在身边的时候,哪怕我身边围了一群人,我还是会感到没来由的孤单。你别看沈溯平时看起来很强势,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其实那都是形势所迫,他要是不强大,怎么能够镇得住底下那些人。”
“你要允许他偶尔的脆弱,不要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沈韵郑重其事地看着时歌,“时歌,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沈溯喜欢你,我也很开心,我希望你能永远陪着他。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他太孤单了。”
时歌见沈韵这么郑重,连忙也跟着严肃起来:“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沈溯。”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希望你这么做,又不是命令你。”沈韵哑然失笑,“不过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一天我在国外,接到了沈溯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面跟我说,碰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他好像喜欢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