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母的确对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们也有义务去赡养他们,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他们有资格可以干涉我们的私生活。我爱江顾,就算他是一个穷小子,我也依旧会爱他。如果我的父亲阻止我,我会跟他争辩,大不了最后我不要沈家大小姐这个名号。”
沈韵逼视着林清瑜的眼睛:“林清瑜,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你是害怕失去林家小姐的名号,还是怕失去财产?你怕从万人景仰的林家大小姐变成一文不值的林清瑜,你怕从前敬畏你的人踩在你的头上,是这样吗?”
林清瑜躲闪着沈韵的眼睛,她的眼睛太锐利了,仿佛有能够看穿人心的作用。她垂着头,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是,你说得对,我就是害怕……我做惯了林家的大小姐,我没有办法,我舍不得抛弃我这一身光鲜亮丽的外壳……”
“可是如果要你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你还年轻,就算你还有六十年可以活。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六十年,每天去面对一个自己根本就没有感情的人,你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你要为他生孩子,你甚至可能会因为不喜欢他而迁怒于你的孩子,你有这个勇气吗?”
沈韵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这个勇气。我爱江顾,所以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若是我不爱他,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我的面期逼我嫁给他,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你自己也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要你每一天都和不爱的人同床共枕,你们在外面要装作相敬如宾的夫妻,在家里却是不说话,你这样憋下去不会得精神分裂吗?你还要给他生孩子,你真的不会觉得恶心吗?”
“日后你们若是有了孩子,你看着孩子会不会觉得恶心?你会不会觉得很屈辱?你们要是吵架了,你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被迫嫁给了他?寻常人家若是吵架了,感情破裂了,大不了离婚,可是你呢?你敢离婚吗?你要知道你身上肩负着林家的未来,你离婚,就等于断了林家的左膀右臂,你有这个勇气吗?”沈韵步步紧逼,“你不敢,所以你要屈辱的活着,屈辱的继续这一段婚姻。你的丈夫也许会觉得你不敢离婚,你的懦弱会刺激到他,他甚至可能会动手打你,因为他知道你不敢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就算你的家人知道了也会袖手旁观,这只会助长了他的威风。”
林清瑜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从前你喜欢江顾,我们算是情敌,我自然不可能对你说这些话。现在你说你自己想明白了,我相信你了,我们就不算是情敌了,我好歹也比你年长几岁,不想看你将来婚姻不顺心,就和你说这些道理。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从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就当你是一时脑热,不会去追究的。”
“你说得对……如果我不想要这一段婚姻,我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和你的父亲说,把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听,让他知道你并不愿意成为家族联姻的那一枚棋子,你想要你自己真正的幸福。”沈韵让人送了蛋糕过来,“你应该明白,所谓的林家小姐的名号,根本就没有你的幸福重要。他们不应该用你的幸福,去换取家族的伟大前程。”
林清瑜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她无法反驳沈韵,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只是沈韵替她说了出来:“是,我应该学着去反抗,我不想要做棋子,我不想要嫁给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活得二十多年来就是个笑话:“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逼着学各种东西,琴棋书画要求我样样精通。父母都说,这是为了让我变成更好的人,可以配得上更好的人。后来,我被要求学习各种礼仪,带我去参加各种宴会,把我介绍给各种人,而他们的家里面都有与我年龄相仿的男生。”
“从前只要我有一样东西没有做好,我的父母就会严厉地指责我,告诉我如果做不好将来就嫁不进那些豪门,做不了豪门的少奶奶。小时候不觉得,越长大越发现,我活的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推着往前走,他们给我洗脑,操控我的思想,我活的越来越不像我自己。后来我明白了,他们要的本来就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个提线木偶,只要听话懂事,仍由他们推动,是谁都不重要。”
“你说,我活的是不是很可笑,也很失败?”
“我以为你早就该喜欢了,毕竟豪门看着光鲜,其实就是一群寸土寸金的宫殿关着一群神经病而已。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只有家族的未来,根本不会关心你的死活。”沈韵倒是无所谓,她本就不是听天由命的人,“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的,比如你父母根深蒂固的想法,但有些事情是你可以去改变的,比如你并不想要嫁给他。”
“我明白……”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旁人说的再多,你要是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吧,很感谢你今天特意跑过来和我解释这件事情。”沈韵顺手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没有带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我手可能伸不到那么远,但总是能帮你一点的。”
林清瑜收好电话,半晌才说:“沈小姐,谢谢你,你和江顾,真的很配。”
“怎么说?”
“他也告诉我,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嫁了。婚姻这么重要的事情,总该是我自己做主的。”她微微一笑,“所有人都让我安于现状,回去乖乖联姻,只有你们两个人让我反抗,不喜欢就不嫁,所以你们真的很般配,我也是真心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