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御状?”楚桓眼神黯淡,声音冰冷,“这件案子,根本不能断定是王妃所为,在父皇面前,如果出了差错,你又能担当得起吗?”
“担当不起哪有怎样?”霍廊大手一挥,大有鱼死网破的想法,“我儿已经死了,我也没有什么盼头了,我总要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就算你是王爷,她是王妃又能如何!”
老年得子,霍廊本以为可以有儿子送终,可是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失子的痛楚如同尖利的白刃一刀又一刀刺在他的心脏上,看着公堂上摆放的冰冷的尸体,他生不如死。
看到他这副激动的情绪,楚桓不再和他多言,而是沉了沉双眸,冷声道:“知县,这件事既然是在官府,那么还是由你来断案吧。”
“你不用因为王妃的身份有所顾忌,但是你也不能冤枉王妃。”
虽然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设计,但是他不能直接说明,也不能在这个时间带走慕燕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洗清她的嫌疑,然后才能查处这背后之人。
听到他的话,知县紧张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抬着的双手在不停地发抖,额间也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王,王爷。”他那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也满是惊惶,“此事牵涉王爷和霍侍郎两人,事关重大,下官,下官只怕是不好断案。”
“还是待下官派人去请大理寺卿前来吧。”
他紧张地抿着嘴唇,一副怯懦的模样。
做官数载,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身份特殊的案子,只怕是一个不留神,惹怒了两方中的任意一方,都官位难保,性命攸关啊。
“既然这样,那就派人去请大理寺卿和验尸官吧。”楚桓漠然地吩咐道,脸上除了冰冷以外再没有任何表情。
“是。”知县悻悻地点了点头,转而望着身后情绪激动的霍廊,低声问道:“霍侍郎,您看这样的安排怎样?”
霍廊满眼血色,憎恨地望着楚桓身侧的慕燕华,声音冷冽:“去请!我定不会让杀人凶手置身事外!”
“是!”知县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官兵向外走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官府外传了一阵仓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几个面色严肃的人走了进来。
“下官参见王爷,参见侍郎大人。”为首的大理寺卿恭敬地向两人行过礼,然后走到了公堂上准备审案,“王爷,侍郎大人,这件事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理,还请两位放心。”
“好!”霍廊愤愤地喘息着,冷冷地瞥了一眼楚桓和慕燕华,“焦大人可不能因为嫌犯身份高贵而徇私啊。”
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敢在楚桓面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咄咄逼人的话,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不管他是不是正二品官员。
但是今天,念在霍廊丧子,他也没有过分计较。
“霍侍郎,这件事已经交给了焦大人,你还是要信任他才好。”楚桓神情森冷,眼神中迸发着刺骨的寒光,“方才那些话,本王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
“焦大人,你审案吧,本王旁听。”说罢,他轻轻捏了捏慕燕华的肩,走到了一旁的木椅坐下。
“嘭。”惊堂木重重落下,大理寺卿坐在堂上,紧皱眉头,一脸严肃,“方才在路上,知县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本官,但是现在本官要重新了解情况。”
“官兵。”他微微侧目,扫视着一旁的人,“本官听说是有线报告诉了你们西街槐花巷有命案。”
“这线报是从何而来?”
听到他的话,方才为首的官兵迈着大步走到了堂上,将事情全然讲述了出来,“回大人,今日傍晚时分,我正准备离开,却忽然看到在官府的门柱上钉下了一把匕首。”
“在匕首之下,就是一张白条,上面则写着西街槐花巷,有人被杀。我立刻将事情报告给了知县大人,大人深觉事情严重,便让我们立刻前去。”
他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顿了顿声音,“我们赶到时,就只看见了一具尸体,还有睿王妃站在尸体边。”
官兵的话入了楚桓的耳,他更加确定这件事一定是某人的阴谋了。
门前钉下的字条,这样的手法实在是太拙劣了。
如果是普通人发现了凶杀案,怎么会那么淡定自若,以这样一种方式报官呢?
“事情是这样的话,睿王妃的嫌疑确实很大。”
大理寺卿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急怒攻心的霍廊打断了。
“焦大人,这件事已经铁板定钉,除了她,没有人还有机会残杀我儿!”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慕燕华。
“霍侍郎,你是不是太过武断,除了我在现场,还有那张纸条,你还有别的证据吗?”慕燕华拧着秀眉,神情凝重,“难道官兵来的时候看见我杀人了?还是看见我拿着凶器?”
“嘭!”又是一身惊堂木的巨响。
“王妃,侍郎大人,稍安勿躁,下官会好好审案,查明真相。”焦大人频频蹙眉,心里也是有些惶惶不安的。
“检尸官。”他侧身回头,轻唤道身旁一个提着木箱的男人,“当堂检查尸体,查清死亡时间和致命伤。”
“是!”检尸官轻轻点头,小步走上前,拿出了木箱中的东西,细细地检查了起来。
其实在凶案现场的时候,慕燕华便简单看过了尸体。
当时,尸体的四肢僵硬,血液形成了半凝固状态,瞳孔已经发散,且尸体的背部也形成了淡淡的大小尸斑。
细算时间,大概是慕燕华和秦云婉快要吃完的时候,也就是陈修远刚从芙蓉楼的二楼出来的时刻。
时间相隔这样短暂,说明是有人早就控制好了时间。
一想到这里,慕燕华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如果是在现代,成熟先进的验尸系统和化学分析,可以准确算出死者的死亡时间,误差不过五分钟左右。
可是在这里,仅凭验尸官的一些简单的手法,恐怕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
而慕燕华在跟着陈修远出来了之后,被那个身影带着在巷子里转了许久,仅仅碰到过一两个人而已,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她的清白。
心里的愁绪让她额间的秀眉俨然蹙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