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现在你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檀香大喊,“打!你现在就打!反正你逼着我嫁给那个丑八怪,我还不如做个瘸子算了!你若是不打,我就自己来!让那姓金的娶一具尸体吧!”
林久君盯着她,眸光凛凛如刀,“你若敢,我马上就把你母亲送去陪你。”
檀香呼吸一滞,满脸的不敢置信。
林久君冰寒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若你觉得还不够,我便把你兄长一并送下去陪你,如何?”
檀香的嘴唇禁不住颤抖,眼眶一阵阵滚热,一股子酸涩滚烫的感觉直涌而上,烫得她一阵阵刺痛。
“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能这样……这样无情地伤害我们,偏帮一个外人?爹,你难道没有心吗?”
林久君的眼睛深邃如海,迎着檀香那控诉谴责,又带着微微哀求与期待的目光,他的心绪微微波动。
但,也不过是一闪即逝罢了,片刻,他又重新戴上那冰冷的面具。
没有心的人,才没有软肋。
再深,再浓的感情,都敌不过人心的易变。
它告诉我们,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也可以换。
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这是他经历切肤之痛才得出的血淋淋的教训,不是吗?
他看着檀香的眼睛,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冷漠绝情,“没有。”
他没有心,也不想有。
檀香眼中所有的神采,瞬间熄灭,只余下了满满的失落与绝望。
她的手指狠狠掐进了肉里,换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眼眶酸涩得厉害,浓烈的液体似乎要夺眶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她早该想到的,她的父亲,从来都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从来都吝于给她哪怕半点温柔……
为他流泪,不值得。
檀香被软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由她以前的丫鬟伺候着。
她不吵不闹,也没有再想着逃,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机械地完成着吃饭睡觉,像是一种任务。
她知道,自己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那个男人已经让她逃过一次,不可能再让她逃第二次。
更何况,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援手。
她的娘亲,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可能帮她,甚至会受到比她更加残酷的对待。
在这里,她挣不出去,她只能把突破口放在金不焕的身上。
待到了金家,她再好好对付金不焕,他若敢对自己不老实,她就阉了他!
檀香打定了主意,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见不到她的云洛伊却急得冒火。
云洛伊不仅见不到檀香,便是韩氏,也见不到了。
她依旧会被客客气气地请进去,被奉上点心茶水招待,但是她提出要见韩氏,见檀香,却总是会被笑脸相迎地拒绝。
云洛伊猜到,她们大概已经被软禁了。
依照林久君的行事作风,他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更不会让事情再出纰漏,将她们软禁起来,显然是最稳妥的法子。
什么父女情,什么夫妻情,在林久君面前,显然并不存在。
云洛伊第一次对此束手无策。
这是他们两家的亲事,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自己只不过是檀香的朋友,算是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这门亲事?
她没有。
所以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以外,竟然毫无对策。
这一次回来的,只有檀香一个人,根本没有秦彧的人影。
若是秦彧也来了,说不得还能利用秦彧的身份做一做文章,但秦彧没来,一切都是白瞎。
明天就是檀香成亲的日子了。
街上依旧热热闹闹,满是元宵佳节的热闹气氛,然而,云洛伊却半点都体会不到。
她没精打采的,早早就上床睡下了,但却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
忽的,她听到了窗户处传来的一阵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啄着她的窗户,一下下的,十分有节奏。
云洛伊心思一动,慌忙起身,打开窗户,就看到了落在自己窗户前的信鸽。
云洛伊眼前一亮,急忙解下那信,看罢之后,眼睛不觉陡然一亮。
她当下飞快披上了外衣,朝外疾奔而去。
霍临尘的房间还亮着灯,她直接就冲了进去,“大人……”
云洛伊的喊声戛然而止,屋里人的动作亦是僵住。
屋中水雾缭绕,热气晕染,屋子中间赫然是一只大浴桶。
霍临尘迈着大长腿,正从浴桶里跨出来。
宽厚的肩,精瘦的腰,修长的腿……一览无余。
云洛伊面色瞬间涨红,所有的血全都一股脑地往脑袋上涌。
素来临危不乱的县令大人,脚下一个不稳,“咚”地一声又摔进了浴桶中,然后还艰难冒出一句,“救……命……”
刚刚飞快转身迫不及待要逃离这里的云洛伊脚步瞬间又顿住了。
他该不会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吧!
行动快于脑子,云洛伊“嗖”地一下就又折了回去,“大人,你没事吧!”
霍临尘整个人都沉在了水里,只有那乌黑的发在水面飘荡,云洛伊顿时急了,连忙伸手捞人,但不知怎的,她非但没把人捞出来,自己整个人还一头栽了进去。
霍临尘手长脚长,他用的浴桶比寻常要大上许多,多装了个人,仍绰绰有余。
“哗”地一声,云洛伊浑身霎时被那温热的水浸泡,甚至还不小心喝了两口。
她呛咳了几声,待她从这手忙脚乱中稳住心神,陡然发现,原本还在喊她救命的人,此时却盯着她,双眸深深,目光灼灼,像是一头盯着羊羔的饿狼。
云洛伊身子不觉一个激灵,猛地起身,要从这浴桶爬出去,但是她刚一起身,手腕就被人一拽,她就又砸进了水中,甚至整个人都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你,你个骗子!又骗我!放,放开!”
霍临尘声音低哑,“不请自入,将我看光,就想这样走了?”
“我怎么知道你大半夜的还在洗澡!”
霍临尘好心提醒,“现在不过巳时一刻。”
云洛伊滞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定是因为她睡太早了。
“你要如何对我补偿?嗯?”
她咬着唇,齿如编贝,双眸水润,似受惊的小鹿,却别样的勾人。
她微垂着头,声音小小的,“以,以后……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