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个药城都陷入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涌动暗流中时,又一桩案子发生了。
或许说发生了不大准确,因为这是一桩杀人未遂案,而受害者,正是金不焕。
此时是月上中天之时,金不焕的院子里忽的就乱了,金志成被慌张的下人通知出事了,吓得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
同在外院的金二少爷,还有金不焕的正妻林檀青也被惊动了,几乎与金志成同时到了金不焕的房中。
金不焕被人潜入房中意图下毒,幸而他有武艺在身,哪怕被下了迷药,却还是奋力一搏,把毒药呕了出来,大呼救命,这才把凶手吓跑了。
金志成那已经跳出去的心终于又原原本本地吞了回去。
但是真正看到那个躺在床上连连干呕洗胃的儿子,金志成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揪疼。
林檀青更是忍不住眼泪直掉。
金不焕虽处理及时,但依旧有少量毒液流入喉中,眼下他只能往肚子里猛灌皂荚水,一遍遍地洗胃。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他几乎把自己的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整张脸都因为痛苦憋得通红。
到最后缓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几近虚脱。
金志成一边心疼,一边却命人加强戒备,又让所有人都封锁消息,不准外传。
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尤其是不能让看上去就很不好控制的霍临尘查下去。
要不然,怕是要惹来更大的祸端!
就在这时,外面就有家丁慌慌张张地跑来,满头大汗地道:“老,老爷,外面,县,县令大人来了……说,说是接到报案,咱们府里出了人命案……”
金志成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晕过去。
这人还没死呢,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金志成气急败坏地怒视众人,大声咆哮质问,“是不是你们派人报的官?”
屋中丫鬟小厮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表示自己没有。
金志成正气急败坏之际,那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霍临尘一行,眨眼间就已经进了院子。
金志成僵着脸,只能迎了上去。
“大人,这般晚了,不知大人突然造访,是发生了什么是吗?”
金志成一脸僵硬地装糊涂,演技真的一点都不好。
霍临尘不是爱绕弯子的人,尤其是看到他这副极力想要粉饰太平的样子,霍临尘就越是想要直接揭穿他的伪装。
霍临尘直接道:“自从贵府出事之后,本官一直担心凶徒再次行凶,危及贵府少爷小姐的性命,是以就派了些人保护你们的安危。
方才本官的属下前来报信,说凶手再次出现,并险要了三公子性命,是以本官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来了。”
金志成原本准好的打哈哈的话,因为霍临尘这开门见山的直白话彻彻底底地堵了回去。
他都已经承认了是派了人盯着自己府上,还用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还能怪他不成?
他都已经盯上了,自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再怎么狡辩又还有什么用?
凭着霍临尘以前的行事风格,他想要进屋查探情况,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
金志成只能继续僵硬着身子,讪讪地道:“大人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官。”
霍临尘摆摆手,“这都是本分。不知三公子在何处?本官想要见见他。”
金志成见拦不住,自然只能让路,把人让进去了。
金不焕穿着一身月白中衣,倚靠在床沿上,面色还有些惨白,浑身虚弱无力,脸上还被抓出了一道伤痕。
林檀青就站在床边,用帕子一下下地擦着眼角残留的泪。
他见到霍临尘,便要起身行礼,被霍临尘制止了。
“金三公子躺着就好了,不必计较那些虚礼?”
金不焕也没有假意推辞,而是从善如流地又倚了回去。
“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三公子能否与本官一一道来?”
金不焕颔首,缓缓开口道:“草民并非在此遇险,而是在院中最南边的那处厢房,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正要四处搜寻查找线索的云洛伊怔了怔。
金不焕有些惨然地笑了笑,“说来或许要让大人笑话了,因为家母与兄长先后出事,草民心头惴惴,总有预感,对方迟早会对在下动手。
是以,草民便不敢在本来的房间睡觉,而是在熄灯之后,悄悄地到那处厢房睡下,早上又早早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本以为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逃过凶手的眼睛。”
霍临尘示意云洛伊,她便去勘察现场去了。
霍临尘继续问,“当时是什么情形?”
金不焕的面色不觉又白了几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这些时日,草民晚上都睡不安稳,昨晚上亦是如此,心里一直都保持着警惕。
后半夜的时候,就听到了窸窣的动静,还有一阵脚步声,草民心中不觉骇然,想动却发现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如此就更不敢睁开眼睛了。
直到对方掐住了我的脸,想要让我张开嘴,给我灌下毒药。
幸而,我手上有些功夫,就算中了药身子发软,却还是能放手一搏。
我挥出了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发簪,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然后又大喊救命,对方这才逃了。”
“你看到凶手的长相了吗?”
金不焕缓缓摇头,“他蒙着面巾。”
“那可看到了他的身形?”
这个金不焕倒是点了点头,“看到了,他身形偏瘦,大概比大人略矮些。”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线索?”
金不焕似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摇头,“没了。”
霍临尘正要也去看看案发现场,云洛伊就走了进来。
霍临尘便问,“可发现了什么?”
云洛伊点头,“地上有些烟灰粉末,上面留下了几个杂乱的脚印,只是我不知道那是金三少爷的,还是凶手的。”
金不焕便道:“那烟灰乃是我昨夜临睡前不小心打翻了香炉倒出来的。我踩到了,想来那个凶手,定然也踩到了。”
云洛伊又拿出了一个碎裂的瓷瓶,“这个是在床边地上发现的,里面有药丸,我确认过了,是夹竹桃。”
林檀青盯着那瓷瓶的碎片,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