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氏的坚持和监督下,云洛伊几乎是踩着时间到了聚欢楼。
可是,她才刚到楼下,就赫然发现,聚欢楼关门了!
云洛伊以为自己看错了,便上前打听。
小二哭丧着一张脸,满是晦气地道:“别说了,咱们这儿本来开门做生意做得好端端的,突然就来了一位姑娘,后来又来了一位坐着轮椅的公子,他们两人不知怎的,突然就打了起来。
这一打之下,险是把我们这小店都给掀了。若不是他们给了银子,我非得把他们抓起来扭送官府一顿不可。”
云洛伊听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打起来的两人,定是檀香和秦彧无疑了。
只是,他们两个,怎的突然跑来聚芳楼来打?是嫌自己钱多,赔不完吗?
云洛伊想不通。
她又问起了陆寻的去处。
陆寻算是山河县里少见的青年有为,大多数人都认得他。
这小二刚好就认识,他道:“陆公子本早早就来了,还定了个大包厢,但之后就走了。”
“走了?是在他们打起来之前走的,还是打起来之后走的?”
小二回答得很笃定,“是打起来之前走的。”
因为陆寻把包厢退了,之前给的银子也没有讨要回去。这么大方的客人,又是山河县的名人,小二自然记得清楚。
云洛伊这下就有点懵了。
陆寻走了?那他上哪儿去了?
按照小二说的,他挺早之前就离开了,若他要换地方,也应该派人给她知会一声吧。
可自己在家里待了那么久,他若真的派人来了,她也不会错过。
云洛伊没想明白。
她正想要往陆家去一趟,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差服的江恒。
今日他当值,负责街上的治安巡视。
江恒见到她这一番打扮,很是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洛伊,你这么打扮,跟个姑娘家似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云洛伊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我本来就是姑娘家好吗?”
江恒嘿嘿笑,他经常忘记这一点。
江恒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道:“我听说你和阿寻约了吃饭是吗?你别等他了,他码头出了点岔子,这会儿忙去了。”
云洛伊一听,想到他突然离开,也就明白了。
她不是爱计较的人,而且跟陆寻太熟了,就算他爽了约,但也是事出有因,她也并没有生气。
江恒也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才说得毫无顾忌。
“你见到他了?”云洛伊随口问。
江恒摇头,“没呢。”
“那你怎么知道?”
“河边那个小贩告诉我的。”他挠挠头,是哪个小贩来着?想不起来了,云洛伊也没深究。
陆寻有事,江恒又在当值,檀香,说不定还在继续跟秦彧打架,如此一来,云洛伊就落单了。
今日街上那么热闹,她又经过了这么一番精心的装扮,总不能浪费了。
她当下便开始自己逛了起来。
反正,她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人,很能给自己找乐子。
她正在慢腾腾地闲逛着,忽的,一道清冽的男声自头顶上方传来,“云洛伊。”
云洛伊抬头,循声望去。
中午时分,太阳升得老高,云洛伊迎着阳光,被刺得眼睛微眯,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了面前。
透着指缝,在刺目的阳光下,云洛伊看到那间酒楼的二楼上站了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窄袖襕衫,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将他唇畔那抹浅笑无限加持,让他整个人仿若都蒙上了一层淡淡荧光。
风姿神秀,恍若天人。
她在看他,他亦是如此。
素净的,娇嫩的脸,实在太过年轻,平白就有一种笔墨难以描摹的质朴的美。
他招手,像是招小狗似的。
“上来。”
云洛伊想着,自己今日休沐,可不归他管。
可是,脚步却是不受控制,哒哒哒地就上了酒楼。
他倒是惬意,在上巳节这样的大日子里,竟然还能独占这么一间能尽览绵延河景的包厢,县令大人就是不一样啊。
更惬意的是,那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美食,看那样子,根本就还没动筷。
云洛伊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吃饭,不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大人,你一个人吃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要不要她来帮帮忙?
她那眼珠子都要粘在这些菜上面的样子,让霍临尘禁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我约了人。”
云洛伊一听,顿时就失落了下来。
既然约了人,为什么还把她叫上来啊,就叫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得着还吃不着。
云洛伊失落的表情刚浮到面上,就听得霍临尘接着道:“不过,我被爽约了。”
咦?这么巧?
霍临尘一副无奈的语气道:“这么一大桌菜,也不知道怎么吃得完。”
云洛伊眼睛瞬间一亮。
云洛伊忙不迭地道:“大人放心,我帮你啊!刚好我也没吃饭,肚子正饿着呢!”
她说着,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看她那副馋到几乎流口水的样子,霍临尘唇畔笑意加深。
“那太好不过了。”
话不多说,两人很快就开动了起来。
虽然对面的人是县令,是她的顶头上司,但也许是一开始她闹出的乌龙,加上她自己本身性格也比较外放,她对霍临尘很多时候都没有下属对上司的拘谨。
现在又不是当值时间,既然他邀请了自己来帮忙,她就真的敞开了肚皮,认认真真地帮他吃了起来。
云洛伊发现,这桌子菜,几乎都是她喜欢吃的。
荷叶鸡荷香浓醇,清蒸鱼鲜香滑嫩,红烧肉酥烂软糯,椒盐虾酥香焦脆,还有五香酱鸭、盐水里脊、油焖草菇、蒜蓉青菜……
云洛伊自小都是吃娘亲的饭菜,嘴巴被养得很刁。
现在这一桌的饭菜,丝毫不比娘亲做的逊色。
加上她又的确饿了,吃起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上回跟云洛伊同桌而食,她已经吃饱了,是以霍临尘并没有见识到她这一番作派,而今可谓大开了眼界。
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小仓鼠似的嚼得飞快,却没有发出半点不该有的声音。
他看着她,却半点没觉得粗鲁,反而有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跟她吃饭,总是让人觉得,好像面前的是最最珍贵的珍馐美味,禁不住便会跟着多吃些。
跟京城姑娘们的吃法,相差太多了。
但他却觉得,她这样,很自然,很舒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