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内鬼监守自盗的可能,那么,便只可能是被人偷走的。
众人都怀抱希望,期待着潜水搜寻的人能把丢失的银矿找回来。
然而,最后他们捞出来的,却只是河底最寻常不过的石子,别说是银矿石头,便是连一点碎渣都没捞到。
搜查其他停靠船只的人也前来回禀,什么都没有搜到。
众人的希望瞬间落空,心也都齐齐往下沉。
船舱被洗劫一空,河底也没有,把守的三十个人连对方一个鬼影都没看到,那这满船的银矿,究竟是怎么弄丢的?
这一次,不仅是赖知礼和顾南泽急得抓脑壳,便是连云洛伊,也都忍不住揪头发。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除非对方能隐形,会上天遁地,否则的话,他们就根本不可能这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银矿偷走。
可是,事实就是发生了。
难道,对方真的会隐身,能上天遁地不成?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这群凡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查到对方,银矿也不可能追得回来。
赖知礼一张胖脸满是热汗,整个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在原地不停地来回打转。
上回之事,他已经被降职罚俸,现在若是再出这么大的岔子,就算他不是此事的主事人,他也定然难脱干系!
毕竟,这次负责看守的,大多数人都是他的手下!
就算没有他的手下,这般大的纰漏,皇上就是肆意迁怒到了他的头上,他又有什么办法?
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把银矿找回来。
可是,这凭空没了的银矿要找回来,谈何容易啊!他都要怀疑对方是真正的牛鬼蛇神了。
众人忙得人仰马翻,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但是跟筋疲力尽相比,真正让他们心头绷紧的,却是毫无线索的案情。
霍临尘命人继续扩大范围,全方面打捞,不放过一丝半点的机会。若对方真的是从河里把银矿运走,或多或少都会有漏网之鱼。
又命人把那艘空船好好守着,这次,他们就不仅仅是在船外,在岸边守着,有一部分人则是进了船里。
就算只是一艘空船,但在案子未结之前,这都是最重要的物证,不能再有闪失。
那三十人,都被暂时关押。
纵然他们不是同犯,但却有失察之责,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他们的责罚在所难免。
而霍临尘,作为此次银矿开采的主事人,任何一点纰漏,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这件事,做好了功劳不小,出了纰漏,要担的责也不小。
这等大事,他们都不敢瞒着明昭帝。
第二天,霍临尘和顾南泽两人到明昭帝跟前禀明情况,一同请罪,赖知礼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至今都不知道明昭帝就住在他的府衙里。
明昭帝听罢,果然大怒,大手拍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顾南泽惊得身子跟着一跳,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个差事这么麻烦又多事,他当初就不应该主动请缨。
反倒是霍临尘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纹丝不动。
明昭帝气得一个劲大喘气,骂人的话都没力气说,最后指着他们的鼻子道:“给朕查!若是不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就提头来见!”
天子一怒,浮尸遍野。这话说得,委实不错。
昨夜一夜折腾,大家都没休息好。
但是出了天大的事,谁都没有休息的心思,霍临尘更是一阵阵脑壳疼,眼底一片血丝。
他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也不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那些玩意儿。
这桩失窃案,定然是人为。
只要是人做的,就必然会留下破绽。
只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那破绽罢了。
霍临尘又去了码头,他要再去好好勘察一番现场。
昨晚是晚上,难免会有疏漏,白天再去看一看,或许会有不同寻常的收获。
霍临尘刚到,脚步就微微顿住了。
码头处,除了那些严阵把守的士兵,还多了一道身影。
她今日穿着差服,头发高高束着,唯一的发饰,便是那只木簪。
那簪子的样式简洁耐看,并不花哨,宜男宜女。她此时戴在头上,便没有丝毫违和感,与她十分相宜。
她低着头,缓步在岸边走着,牙齿咬着指尖,十分专注地思考着什么,完全把周围的一切屏蔽了。
她定然也跟自己想到了一处,所以才会又来了这里,重新勘察现场。
霍临尘走过去,并没有贸然出声,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找着线索,一边暗自思考,整理思路。
云洛伊想得很专注,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跟了个人。
直到她突然转头,开始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就险些跟霍临尘撞了个正着。
霍临尘就似笑非笑地道:“又想趁机占我便宜?”
云洛伊怔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回的事。
云洛伊原本脑中一直绷着一根弦,不仅是在想这个案子,也不由得为他担心,担心他会因这桩案子受罚。
没想到他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云洛伊一时僵住,有些羞恼薄嗔地瞪了他一眼。
“现在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从事发到现在都没有展过颜的霍临尘,在她面前却禁不住勾起了唇角,“现在也还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时候。”
云洛伊见他心态还挺不错,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微微放松了几分。
“你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旋即,又同时摇头。
依旧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霍临尘倒没有失望,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们似乎陷入了瓶颈。
霍临尘也没有急着在这一时半会儿定要找出什么线索来,把自己绷得太紧,最后反而只会事倍功半。
两人索性便在码头边上相携走了起来,若没有这桩案子,就这么走在岸边的树荫下,倒是挺惬意。
走了一会儿,云洛伊开口道,“我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我们不妨把这桩案子简化成一桩最简单的盗窃案,如此,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