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循着这道声音抬头望去,祭坛之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这道人影看起来似乎是一名年轻樵夫,但他身后却没有背着斧头,而是背负一把无鞘长剑。
就在这个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楚言瞬间浑身汗毛倒竖,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楚言立即做出判断,这个背剑的年轻樵夫绝对是一位圣人!
楚言在三生道门曾见两名圣人分身降临,幽云宫内又见幽云圣人与黑阳真神大战。整座灰雀台上,可以说没有人比他见过的圣人更多。而此刻出现在祭坛上方的年轻樵夫,也绝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人!
此刻,所有人都惊疑不定,望着突然出现的这个身影。事实上他们哪怕不知道这是一位圣人,也绝对判断得出来此人的不简单。他们身为道台境巅峰修士,但是神识当中却丝毫感知不到这个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但是那个年轻樵夫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理会下方众人。祭坛之上,不少人心思又活络起来,眼神在空中交汇。他们的意思很简单,不管这个人是谁,他们都要把消息送出,让家族中老祖前来。倘若老祖能够快别人一步前来,只要白云间里面的这只灰色麻雀不出手,灰雀台这件圣器绝对是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此时,年轻樵夫望向祭坛,突然开口说道:“灰雀,幽云龙骑、灰雀台、还有深渊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没了,你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话音落下,刚才消失不见的灰色麻雀已经再度出现在了祭坛之上,看着年轻樵夫的身影破口大骂道:“你真特娘的阴魂不散!在外面盯了老子这么多年,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不到圣境别来找我。我知道外面人叫你什么狗屁剑仙,但是你连幽云那老头修为都比不上……”
年轻樵夫自始至终就那样看着灰色麻雀,面带微笑,不言不语。灰色麻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话语戛然而止,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已经成圣了吧?”
年轻樵夫神色不变,抽出背后长剑,然后对着祭坛上方天空轻轻划过,一道细微亮光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紧接着,这道亮光不断放大,转瞬之间,已经成为了天空之上长不知多少的一道裂缝!
这一剑当中没有掺杂任何修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但是别人不知道,灰色麻雀心中却是一清二楚。灰雀台外有他自己的一层禁制,再往外还有幽云圣人当年留下的手段,但是却挡不住他的这一剑。
灰色麻雀两眼一闭,直挺挺地下落然后摔在了祭坛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年轻樵夫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跟我走吧,这是幽云前辈的意思。”
灰色麻雀一个扑腾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到了年轻樵夫的肩膀上,愤愤不平道:“走就走,我倒要看看,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有意思!”
此时此刻,祭坛之上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年轻樵夫与灰色麻雀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隐瞒,因此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剑修、圣境、与白云间有着如此身后的渊源,这名年轻樵夫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常山剑仙!
那名年轻樵夫转头望向魏忌,微笑说道:“魏忌是吧?一会儿跟我走吧,灰雀台我会把你收起来,然后亲手交给你们魏家人。”
魏忌眼神狂热,毕恭毕敬问道:“前辈,可是常山剑仙?”
年轻樵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淡然说道:“剑仙不过是世人的称呼,叫我常山就可以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对灰雀台的觊觎。那可是常山剑仙!亚圣时候与圣人就有一战之力的存在,更不要说现如今他已经成圣了!以他现如今的实力,哪怕前往太清神阁,太清圣人也绝对会礼遇有加。
常山剑仙自己谦虚,但是众人却不敢有丝毫僭越。祭坛之上,所有人都齐声说道:“见过常山剑仙!”
常山剑仙神色淡然,挥挥手说道:“此次白云间开启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话已至此,所有人或失望、或激动,开始离开此处。楚言跟在苏雪霁身后,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楚言,深渊之内的那些灰色东西,乃是白云间积累了无数年的古战场之魂,现如今已经被你消耗一空。所以,希望你不要觉得不公平,圣器终究是外物,这种能提升你自身实力的东西才是根本。”
“我已经看过你在白云间之内的战斗,幽云前辈一直待在这里,消息闭塞,所以有些东西并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的不少神通,根本不是南域可能拥有的,甚至整个云州都极为少见。这些神通,你的运用还十分粗浅。”
“幽云前辈觉得亏欠于你,因此想让我指点你的剑法。但是你我同为剑修,各种都有着各自的路。我观你剑法之后,只给你一句话:你的剑,还不够纯粹。你现在在我眼中根本称不上是剑修,至多算是一个用剑的人。”
这几句话说完,楚言脑海中重新恢复了平静。楚言回头望去,常山剑仙神色如常,反而是魏忌正在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
魏忌的修为远不如常山剑仙,没有办法直接将声音传到楚言的脑海当中。因此他的嘴唇微动,楚言看得出来,那是“对不起”三个字。
楚言笑了笑,远远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楚言,你发什么愣呢?”前面的苏雪霁催促道。
楚言连忙回过头,歉然一笑道:“没事,走吧走吧。”
常山剑仙的话很简单,无非是两个意思。首先,他希望楚言不要因为幽云圣人的所作所为心生怨恨。这一点,着实是常山剑仙小看了楚言。楚言体内,九曲黄泉、细雪,这两样任何一样日后都是不会逊色于圣器的存在,更不要说楚言体内还存在过小道童这个鬼兵器灵。一件圣器而已,当初楚言没有跟小道童回楚家,无形当中已经拒绝了远超圣器不知多少倍的东西。
而常山剑仙第二个意思,则是针对楚言的剑法。在常山剑仙的眼中,楚言神通很多,但是剑法却不够纯粹。这四个字此时已经印在了楚言的脑海当中,久久挥之不去。
楚言就这样一边思索着“不够纯粹”四个字,一边跟着苏雪霁来到了白云间之外。苏雪霁的脚步突然停下,楚言差点一头撞上她的后背。
“三当家,你怎么突然停下了?”楚言不解道。
苏雪霁神色平静,轻声说道:“楚言,你千万不要觉得不公平。”
楚言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苏雪霁说的是什么意思。在最后的那场战斗中,自己明明击败了魏忌,但是最后得到灰雀台的却是魏忌。魏忌觉得不公平,但是为了家族,他无法将一件圣器拱手相让,因此他对楚言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苏雪霁也觉得不公平,但是她不能让楚言计较于这一件事,从而影响道心,所以他对楚言说千万不要觉得不公平。
楚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三当家,你信吗,我是真的真的没有觉得一点不公平。”
苏雪霁嫣然一笑,点头说道:“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