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裴墨尘只觉得世界诸多颜色都不及这一抹鲜艳。
他久久地凝视着这一幕,直到烟花燃放结束,直到秦凝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才回过神来。
“生日快乐,墨尘。”秦凝然微微仰头看向他,眼睛里盛满真心实意的祝福,“祝愿你以后所见皆是美景,每一段经历都是人生新的旅程,永远灿烂,永远不孤单。”
裴墨尘这才想起之前被自己遗忘的事,原来“后天”一过,便是自己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裴墨尘开口,发觉自己的嗓子竟有几分干涩,轻咳了一声。
“你忘了吗?我们办结婚证时,就已经见过对方的身份证了。”秦凝然看着他歪头笑道。
裴墨尘一时语塞,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记住了自己的生日,而自己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在怀疑她,嫌弃她。
裴墨尘闭了闭眼,又哑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带我来游乐园玩?”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选在他生日的当天吗?
“因为你的生日肯定要和你的父母和朋友过啊,”秦凝然笑了笑,“我打扰你这一段时间就行了。”
“来游乐园也是我精心设计的,因为我了解到他们会在凌晨12点放一场烟花当作狂欢节的告别,这么难得的事,我当然蹭一蹭它给你惊喜。”
秦凝然将自己先前的计划一口气说完:“不过你可别觉得我很小气,因为我不只是带你免费看了一场烟花,我还给你量身设计了一套西装呢,你回去就能看到了……欸?”
裴墨尘打断了秦凝然的“喋喋不休”,蓦然将她抱住了。
“谢谢你,”裴墨尘宽阔的胸腔微微震动,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了秦凝然脸上,“我很开心。”
他是一个对自己生日没有概念的人,虽然每年家里都会为他举办一场私人生日宴会,可作为宴会的主角,他却往往没有参与感。
他只看到父母亲戚无意义的关系往来,那些人以此为契机来交谈利益,将他视作可以商谈的物品,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他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他想要的只是这样平淡真诚的感情而已。
秦凝然的脸莫名发烫,似是感受到了裴墨尘身上发散出来的些许感伤,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顿了一会,才像当初安慰聂颖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裴墨尘的感性只有一瞬间,在感受到秦凝然哄小孩般的动作后,他又收起了情绪,好笑地放开了她,拍了拍她的头:“我还不需要你来安慰。”
“哦——”秦凝然拉长声音,看见他恢复寻常模样后,便放心地笑了起来,“你是寿星,你说的都对。”
裴墨尘微微一笑,拉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就听我的,先回家吧。”
回家,对裴墨尘而言有两种不同的意思。
一个是回到与秦凝然共同居住的家,一个是回到他真正的家,那个他在生日当天必须要回去的地方。
秦凝然说得没错,在这一天,他确实没有空与她在一起,因为他有很多酬需要应对,最主要的便是老头子那些攀亲带故的集团股东们。
在应付完一天的电话、消息和礼物后,他还要在晚上回父母家去参加他的家庭生日宴会。
这个宴会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能来的都是重要的亲戚朋友们,没有外人。
但裴墨尘与他们不熟,只是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他们交杯言欢,畅谈生意上的各种事情。
妇人们倒是有闲心讨论生活上的事情,但最终都会拐到他这个宴会主角上,即讨论他的婚约。
“墨尘啊,听说你拒绝了纪家的联姻,这是真的吗?”一个老头子不知哪门亲戚的夫人举着酒杯来向他敬酒,一边八卦地问道。
“嗯。”裴墨尘敷衍地应了一声,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便再没有回应的意思。
“可是我听说那位小姐端庄知性,又温柔体贴,是绝佳的贤妻之选……”那夫人眼珠子一转,还没有说完,门口便传来了骚乱声。
“纪小姐,你果然来了!欢迎欢迎。”伴随着一些男声女声的拥簇,纪师诗优雅华贵地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带领她的裴氏老头子,他的亲爷爷。
裴忠乾将纪师诗带到了裴墨尘身边,乐呵呵地笑道:“师诗,不要和我们家小子客气,他的生日宴你当然可以来。”
纪师诗捂嘴温柔一笑,礼貌地感谢道:“谢谢你,裴爷爷。”
“客气什么,”裴忠乾摆了摆手,又向裴墨尘瞪道,“你小子还傻坐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招待人家纪小姐。”
裴墨尘脸色不虞,抓着酒杯的力气逐渐加大,他抿着嘴问道:“我记得这不是我的家宴吗?为什么她这样的外人也能参与?”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这一片的气氛凝固了下来。
“裴墨尘,你怎么说话的!”裴忠乾眉毛竖了起来,伸手指责他,“纪家与我们世代交好,未来也会成为我们的亲家,你对人家纪小姐放尊重点。”
什么世代交好,不过是在很久以前认识,直到纪家这一代强盛起来后,才开始双方较好。
裴墨尘冷笑了一声,直直地看着裴忠乾:“所以你还是跳过我的意见直接给我指婚了?我怎么不觉得我会和纪家成为亲家。”
裴忠乾沉下了脸,皱纹横纵间写满了不可动摇的威严:“纪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了,成为亲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是吧,上次你二叔跟我说的……”
“爸,你就少说一点吧!”裴时丰原本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冷不防听到裴忠乾提及他当初抹的眼药,哪里还坐得住,连忙站出来打断道。
“墨尘他只是开玩笑而已,爸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他那哪里是开玩笑,他都——”裴忠乾忍不住继续怒斥道,却被一旁从刚才就僵硬站着的纪师诗给打断了。
“裴爷爷,你就不要怪裴哥哥啦,他说的毕竟也是实话。”纪师诗收拾好心态,柔柔一笑道,“师诗很欣赏这样真性情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