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云梦即将消失在眼前,黄瑟也不再和那两黑衣人多谈,反倒是急忙对不远处的云梦大喊。
“梦梦,原谅我行吗?我知道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过去我无法参与,但现在我一定奉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抱歉,我跟你早就形同陌路,跟我结婚的那个黄瑟入土了,当初那个云梦也没了,你我既然素不相识,何来原谅一说?”云梦竭斯底里地吼道,泪如雨下。
此刻,她的内心像是遭遇万虫啃噬一般。
痛!
非常的痛!
而看到云梦痛苦的模样,云彩儿连忙上前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一会儿段咫大哥哥就会回来,他一定会赶跑这个坏人的!”
安慰完云梦,她又转身朝那黄瑟大声怒道:“你个坏东西害我姐姐哭了,麻烦你死远点,别来弄哭我姐姐!”
闻声,黄瑟变得愈加急躁,疾步上前,不料再次让幽灵阵挡住。
无奈之下,黄瑟只能对空喊话。
“彩儿,还记得我吗?那个喜欢摸你头的姐夫啊!小时候,我有空就陪你去玩,海边,游乐园,动物园,水族馆……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你想起来了没?”
“姐夫?”云彩儿一怔,猛地摇头道:“我姐姐说姐夫早就死了,我才不信你是姐夫,你竟敢忽悠我,当我是笨蛋吗?”
“那个……彩儿,不是的,姐夫我还活着,你姐是不想让你伤心才这么说的。”黄瑟手脚并舞,拼命解释。
“哼,你是说我姐姐忽悠我?怎么可能!”说完,云彩儿像是意识到什么,顿时扮出恶狠狠的模样:“坏东西,赶紧滚,你现在要是继续呆在这,我就让我的段咫大哥哥狠狠地教训你!”
黄瑟懵了一下,忙问:“彩儿,段咫大哥哥是什么人?”
“段咫大哥哥是……”
“彩儿,别跟他说话!”蓦然,云梦抬起头来,喝止住云彩儿,然后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黄瑟,厉色道:“黄瑟,你滚吧,从今往后请勿再来此地,否则我见你一次报警一次!”
云梦的言语充满了无情和果断,显然是早已做好了抉择。
想当年,两人举办婚礼之时,黄瑟曾表示要守护她一生,说什么要给她快乐美满的日子,那情形就跟现在黄瑟给的承诺一模一样。
结果呢?
在股市亏得一屁股债后,黄瑟一句话没留下就跑了!
而在他跑路的这段时间,一切责任,皆由云梦本人背负!
讨债人各种欺辱,令云梦生不如死!
曾在多少个深夜,她一度要轻生,只是每次看到妹妹天真无邪的面孔,云梦都只能强行鼓起勇气,重新振作!
而在那一夜,若非段咫突然出现在身旁帮她,恐怕如今的云梦早已沦为街边的失足女!
可以说,如果没有段咫的出现跟慰勉,只怕就没有她云梦的现在!
与此同时,跟段咫的做法相较,这黄瑟只会选择逃避,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黄瑟现在过得不错,还信誓旦旦地许下华丽的诺言,可天有不测之风云,万一这黄瑟将来再度翻车,说不准这家伙还会继续跑路。
很多事情,基本上只要有了第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更具戏剧性的是,她与黄瑟相识相知多年,比亲人还亲,却因欠债,黄瑟在重要关头抛弃了她。
而段咫,与她初次见面距今也不过寥寥数日,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无论怎样云梦都要跟黄瑟一刀两断!
听着云梦如此冰冷的话语,黄瑟仍旧在坚持,他苦苦哀求:“梦梦,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有想过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只要暮色将来,我便陷入无穷无尽的懊悔,恍若堕入地狱,不断将默诵昔日你我的山盟海誓,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你身边,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迫不得已到现在才来找你,我不敢奢望你会明白我的苦衷,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后一次,就一次,好吗?”
“原谅你妈的!”蓦然,云梦像是听到了此生最大的笑话,直接破口大骂。
“昔日,若我跟彩儿被讨债者群殴时,你在我身边,我便可以原谅你!”
“昔日,若我跟彩儿去捡残羹剩饭充饥时,你在我身边,我便可以原谅你!”
“昔日,若彩儿重病,我口袋却一毛钱都没有时,你在我身边,我便可以原谅你!”
“可惜,你不在,这么多次,你一次都不在,如今只是随便说两句我有苦衷,我错了,就想让我继续跟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此刻,云梦的情绪非常激动,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极尽全力!
“对不起……”黄瑟垂下脑袋,不再说话,只凭泪水纵横。
单凭刚刚云梦吼出来的话,他就可以感受到云梦当初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屈辱、以及对他黄瑟的仇视。
他根本不能去想,云梦这些年究竟遭遇什么,才会逼得这么一个柔声柔气的姑娘情绪失控崩溃到如此程度!
“黄先生,现在我已经不再跟你有什么瓜葛,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半响,平息下情绪的云梦再度冰冷的说道:“愿上天保佑你,他日再也不见!”
言毕,云梦牵着云彩儿转身踏入山庄,“嘭”一声锁上门!
回音渐渐消失,一切重回寂静。
“我竟然……犯下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大过!”黄瑟站在庄外,呆呆地看着山庄,不断摇头苦笑。
他黄瑟现如今身居无数人都只能仰视的高位,一言之下无数极品美女相随,却不能令自己的妻子回心转意。
获得了权财,却失去了旧爱!
可笑可讽!
“这辈子,就算我拥有一切,但没了她,又有什么用?”黄瑟神色怅然,落寞地看着山庄,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无比修长。
而对于黄瑟的话,回应他的只有草丛中的虫豸声!
旁边,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他们并不了解黄瑟跟云梦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过,他们能感受到黄瑟对云梦的愧疚之心绝对是没有半分虚假。
毕竟,黄瑟可是堂堂上宝区道上大佬,只要他想,床上便会有无数名媛贵妇自愿躺着,犯不着为了一个毁容女这般痛苦。
呆呆地看了山庄许久,黄瑟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无奈拧头回到豪车上。
等黄瑟在后座坐稳,他的神色瞬间为之一变,由痛苦懊悔变得阴鸷恐怖。
“回去后,立刻派上宝区道上半数人马去查当年的真相,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知道有哪些人曾做过对不起梦梦的事,哪怕是骂过梦梦一句半句的混蛋,我统统都要知道,若是做不到,休怪我不客气。”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开车的心腹沉声答应下来。
说句实在话,他还是首次看到黄瑟这般冷峻,如此大规模使用道上的势力,由此可知这云梦对黄瑟是何等的重要。
反观黄瑟,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山庄,目光流转,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地轻叹之后,方才挥手让心腹开车离开此地。
另一边,躲在大门内的云梦,从猫眼看着黄瑟的车辆渐行渐远。
等车子消失之时,她也颓然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只有泪水恍若缺堤的洪水般落下。
忆往昔,桂花树下,黄瑟与她相拥,山盟海誓,说什么只要她心里呼唤他的名字,他就会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
然而,这些年,每逢最苦最痛的时候,她都会默念他的名字,然后茫然四顾,哪里有那黄瑟的影子?
可以说,那句曾铭刻在在她心头的话,曾多次给予她希望,也曾多次将她逼到了绝境!
“滴答!”
泪珠不断落下,当接触到地面之时,瞬间破碎。
云梦曾觉得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自己早已铁石心肠,早已忘却那人。
可谁又想到,当那黄瑟重现之际,她的那颗伤痕累累的内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原来想要彻底将那黄瑟忘记,竟然是这么难!
所有跟黄瑟有关的记忆,仿佛化成了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捅在云梦还未愈合的脆弱心灵上!
如果云梦再晚点关上大门,内心的痛会将她强行扮出来的坚强,撕碎在那黄瑟眼皮底下!
不堪回首的旧日往事,恍若隔日。
这让云梦对黄瑟的怨愤,日益倍增!
但是,相比较她的怨,显然心中的难过委屈更盛!
这次黄瑟蓦然出现,仿若一条导火索,瞬息间点燃了她心中的所有情绪!
只是,当倾泻完所有情绪后,又有什么用?
过去不可变,将来的日子,她该如何度过?
这使得她的思绪有些不安!
这时,身边的云彩儿来了。
她抬起小手,轻轻替云梦抹去那一颗颗泪珠。
“姐姐,别难过,你知道吗,难过的样子可丑了,别忘了,我们还有段咫大哥哥呢,只要有他在,那坏人敢再来,我们就让段咫大哥哥赶走他!”
这话刚出,刚刚努力平静下情绪的云梦情不自禁低声哭泣。
此刻,她希望能在云彩儿面前表现出乐观的一面,可微笑偏偏是那么的难,纵然她尝试着去笑,却像是小丑一般变得愈加可笑更难看。
便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云梦停下扮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人竟是段咫,让她的身躯不由微微一颤。
她闭上双眸,稍微整理了一番心情后,这才按下接听键。
只是,当云梦听到手机另一端的电流声时,内心仿佛找到了知音,情不自禁要说出刚遭遇的一切。
霎时间,云梦再度失控,眼泪遍布眼眶。
“云小姐,你没事吧!”那头,段咫似乎发现了云梦的不对劲,关心道。
闻言,云梦更是难以自制,泪水像是缺堤的洪水一般疯狂落下,怎么抹都抹不干。
“我……我很好,段先生不用担心!”云梦低声回应着,不想被段咫发现自己不开心。
“夜深了,段先生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所以没能去山庄给你送养颜丹,希望不要介意,明天我会过去的。”
“不要紧,谢谢段先生了。”云梦低着头,任由泪水湿透了眼眶。
“好,那聊到这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段咫的笑声传了过来,末了又开口。
“云小姐,纵然不清楚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人或事,可我相信你能挺过来,再不济,还有我呢……”
此话一出,云梦的内心骤然颤抖了起来。
泪水不要钱的哗啦啦流下,只不过之前因黄瑟而流的泪是怨愤交加的,而现在因段咫留下的泪则是感动的。
这一次,云梦终于在泪水中,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放心吧段先生,我能行的,但还是感谢您的关心。”
“别这么客气,早点休息!”段咫笑着挂断电话。
即便通话已断,可回音仍在云梦脑海中不断萦绕。
“我跟姐姐说这么多,姐姐却一直在哭,段咫大哥哥才跟姐姐说那么几句,姐姐立刻就开心了,嘻嘻,段咫大哥哥真有本事,要是他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啦,姐姐就再也不哭啦。”
闻言,云梦俏脸瞬间变成红苹果一般,她努了努嘴,欲言又止。
“姐姐,段咫大哥哥有没有说几点来找我们呀?我好想他!”云彩儿忽然问道。
“应该是明天晚上吧,要有耐心知道嘛。”
云彩儿努力地应承下来:“嗯,我会有耐心的,姐姐,不如我们继续学跳舞吧,只要段咫大哥哥开心了,他肯定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嗯……”
云梦不由一阵恍惚,她没想到云彩儿对段咫这么依赖。
段咫似乎有心上人,如果云彩儿跟段咫的关系再这么纠缠不清,这样很容易令段咫产生麻烦的。
不过,云梦并未觉得云彩儿做得有什么不对,其实包括她自己,在她的内心深处,同样对段咫身具依赖。
便在思绪无比紊乱之际,云彩儿已经牵起她的手,迅速朝电视机的房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