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整个村命运,苗星仁不敢稍有耽搁,立即开车载着段咫前往工地。
苗芳芳本来也想去,但却被段咫拦下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去了只是累赘。
至于村长,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段咫灌醉了,趴桌子上呼呼大睡。
直到段咫和苗星仁已经离开村去了市里,他才迷迷糊糊被姜慧叫醒。
村长捶胸叹气不已,怪姜慧没及时叫醒他,错过了这次跟段咫出去长见识的机会。
毕竟,有些事情一错过,那可就一辈子都遇不到了!
在赶赴工地途中,段咫把玩着手中那块错金兵符,这才有空仔细看了下虎身上的铭文,虽然是小篆,但段咫也依稀能够辨认出来。
“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杜县……”
听到段咫的嘀咕声,苗星仁皱了皱眉,不禁开口问道:“段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右半符由朝廷保管,左半符颁发给杜县守将。”言及此,段咫脸色凝重了几分。
“在秦始皇时代之前,领导者都是自称国君的,到了秦始皇这里才开始称皇帝,这“皇帝”二字表明,这枚虎符乃是秦始皇乃至其时代过后的朝代制作的,距离今天至少也有一千七百来年的历史了!”
“我的天,那这可是老古董啊,肯定值不少钱。”苗星仁一阵惊叹,又觉惋惜。
要不是这块虎符他降不住,否则真的独吞了。
听了他的话,段咫只觉哭笑不得。
这虎符再值钱那也是要上交国家的,和你我有啥关系?
段咫真正担心的是,这虎符有一千七百年的历史,岂不是意味着,青铜棺椁里的主人是一具接近两千年的古尸!
且不管它和秦皇是何关系,能够持有这枚代表朝廷一方的右半符,已然了不得!
这岁数,也足以震撼不少人!
“对了,这青铜棺椁是什么时间出土的?尸身状态如何?”段咫将虎符收了起来,对驾驶位上的苗星仁进一步问道。
“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反正是下午。”
苗星仁一边开车,一边回忆道:“当时开棺之时,那具古尸还是完好无损的,就像刚下葬的一样。”
“坏了,百年不腐成僵,千年不死成魃,两千年不腐不烂……”
段咫听到这话,面色突变严峻:“这具接近两千年不腐的古尸,一旦破土而出,接触阳间空气,定然会发生尸变。”
“而你打开棺盖的事情恰好在一个星期前,估摸着时间,七天七夜已经足够这具古尸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拥有自我意识,并行动杀人。”
苗星仁听言,顿时慌了,车头明显偏了一下。
所幸路上车流少,没有出车祸。
“段师傅,那这可咋办?”
段咫眯着眼,沉声说道:“天黑之前结果它,一旦到了晚上,阴盛阳衰,可就不好对付了!”
“好,我开快点!”
苗星仁一脚油门下去,明显加快了车速。
很快,面包车便开进了工地。
此时,施工地入口处正停着一辆价值百万的宝马。
苗星仁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们老板曹富贵的车。
挖出青铜棺椁之后不久,苗星仁便病倒回了老家,工程承包项目自然换了其他的施工队。
但此刻空旷的工地之上竟十分安静,完全没有在施工的动静,难道新的包工头也出事了?
再说老板曹富贵,既然此处没有施工,他无缘无故跑到工地来作甚?
这其中的疑点太多,让苗星仁脑瓜子都不够用了。
“走,下车去看看!”
虽然还没进工地,但段咫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阴冥之气。
很显然,那具古尸已经开始苏醒了。
下了车,苗星仁畏畏缩缩的跟在段咫后面,向工地内部走去。
没走多远,二人便是先后停下了脚步。
正前方站着两道人影,左边的是一位身着名牌西装,身材发福的男人,赫然是苗星仁的老板曹富贵。
右边的是站着一名身着僧衣,油光满面的大和尚,他打扮的有模有样,正常人看去都会觉得他是得道高人!
“此地正望一条虎贲河,财势雄浑聚宝盆,背依一座青牛丘,来龙遒劲大靠山,真是藏风聚水,万泽来祥,神光有照,降福无穷,说到天边去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曹老板,你这次停了工程,又叫我来,是信不过贫僧的专业眼光咯?”
那大和尚声音洪亮,此一番微带抱怨的话语。
虽是对曹富贵所言,却也清晰的落入了段咫和苗星仁的耳中。
而这两人都背对着段咫和苗星仁,显然没发现他们的到来。
段咫进入工地之后,也是扫视了四周一番,发现正如这和尚所言,此地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开发出来,无论是建造住宅亦或者打造商业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可惜,不光他们认为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恐怕古人也是这般想的,以至于青铜棺椁的主人会选择这里作为它的墓地。
宝地是宝地,但已经被古人捷足先登了!
你这就相当于在别人祖坟上建房子,这不出问题才叫奇怪!
事实上,曹富贵在选中这块地之初,便专门请大和尚来看过风水了,知道是块宝地才决定开发。
然而,这一切在挖出那口青铜棺椁后,一切都变了。
“不敢不敢,夢遺大师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准,我曹富贵哪敢不信了。”
曹富贵先是客套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对大和尚讳莫如深道:“其实我这次请大师来并不是看风水。”
“哦?”
夢遺大师听言一怔。
接下来,曹富贵对夢遺大师耳语了一番。
听了他的话,夢遺大师先是微微一惊,而后很快便面色恢复平静,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挖了就挖了噻,这有什么大不了?”
很显然,曹富贵对他说的就是一个星期前挖出青铜棺椁的事情。
提到青铜棺椁,曹富贵却是一脸忌讳,声音低沉,苦闷道:“大师您有所不知,自从挖出那青铜棺椁之后,我家便倒了血霉,先是我女儿重病不治,之后是我太太……”
言及此处,曹富贵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住了。
他的眼圈已是微微泛红,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什么?还有这等怪事?”
夢遺大师张了张嘴,显然吃惊不小,随即语含责怪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令媛令夫人定是被棺中主人的怨魂缠身,贫僧做一场法事便能为她们化解!”
“我也是昨天才想到这事情可能是和青铜棺椁有关,唉……”曹富贵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老婆女儿死了倒没什么,反正他有钱还可以再娶再生。
他最害怕的,其实是万一自己哪天也突然暴毙,那岂不是有钱都没机会花了?
“大师,我有一事不解,先接触青铜棺椁的人是我,为什么先死的却是我的老婆和女儿呢?”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在曹富贵心头,现在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
夢遺大师沉吟片刻,胖手捏起脖子上挂着的念珠,拨打得啪嗒响。
他这一番酝酿,是在想应该怎么胡诌一通糊弄过去。
反观在入口处站了好一会儿的段咫和苗星仁,终于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哪有什么怨魂,你的妻女定是被青铜棺椁中的尸蛊所害,你本人是火阳命,尸蛊惧火,所以暂时奈何不了你,而这些尸蛊在你接触妻女之时,便是悄然转移到了她们身上,最终导致了她们的死亡!”
段咫此一番话出口,看似轻描淡写,却如旱地雷霆般炸响在曹富贵和夢遺大师心中。
夢遺大师在原地愣了三秒,随即回过头冷冷瞥了段咫一眼。
他非但没有感谢段咫替他回答问题,反倒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存心和他抢饭碗的?
自己说是怨魂,段咫却说是尸蛊,这不是打自己脸?!
“苗星仁,你……你不是已经……”
曹富贵的目光,不经意扫到段咫身旁的苗星仁,登时如同见到鬼一般,面露惊慌之色,嘴都几乎合不拢来,并且下意识便向后退了半步,站到了夢遺大师身后。
身为苗星仁的老板,曹富贵自然知道苗星仁突然重病回老家的事情,更何况苗星仁是第一个接触青铜棺椁的人,不难想他肯定也是被青铜棺里的脏东西害了。
连自己老婆和女儿都死了,苗星仁还有活路?
之前,曹富贵之所以屡次三番不接苗星仁的电话,是他误以为苗星仁的家人打电话来要赔偿款。
没想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苗星仁竟然并没有死……
为什么?
喵星仁没有说话,全程以段咫为首。
段咫自然感受到夢遺大师目光中对自己的敌意与不满,但他并没有兴趣在这货身上浪费时间,而是径直来到曹富贵面前,凝眉问道:“那口青铜棺椁,现在被你安置在什么地方?”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曹富贵面露警惕之色。
私藏青铜棺椁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触犯法律的,他又不认识段咫,可段咫却一开口便问青铜棺椁下落,他下意识便以为段咫是警察派来的,当然不敢情已告知。
“老板,这位段师傅可是能人啊!”
这个时候,苗星仁的作用便彰显了出来。
他上来便对曹富贵简述了一番段咫驱杀尸蛊,救了他一命的事迹。
当然,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段咫是如何杀蛊的,只是听老婆姜慧和村长说的,总之就是将段咫捧得像天神下凡一般,无所不能,神通广大。
曹富贵对苗星仁的话半信半疑,因为段咫看上去实在太过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得道高人,不过,他对段咫的戒心确实减弱了不少。
沉吟片刻,曹富贵忽然笑了笑,表面客套了一句:“原来是段师傅!幸会,幸会!”
接着,曹富贵便是当着在场几人的面,道出了这青铜棺椁的下落。
在意识到青铜棺椁给自家带来了无穷厄运之后,曹富贵便连夜让人将青铜棺椁原地埋了回去,甚至让所有工人都放了假。
他知道,若是让那些工人继续施工,万一被这青铜棺椁闹出个三长两短来,赔偿款可不是小数目。
曹富贵显然不敢冒这个险!
听完曹富贵的叙述,段咫还没表态,一直担心被抢饭碗的夢遺大师却是一把将段咫拉开,对曹富贵起了个单掌礼,十分自信说道:“阿弥陀佛,曹老板若是信得过贫僧,只需做一场法事,平息了青铜棺椁主人的怨气,便可让工地提早恢复施工,不知曹老板意下如何?”
提早恢复施工!
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曹富贵的心病,现在工程停着一天他便要亏损一天,曹富贵毕竟是商人,自然是想要早日恢复施工。
“这样再好不过,那就有劳夢遺大师了,事成之后,酬劳一切好商量。”
曹富贵顿时笑逐颜开,对夢遺大师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几分。
至于什么尸蛊不尸蛊的,他早已抛至脑后。
“等一等!”
段咫见这两人不信邪,俊眉一拧,插嘴道:“我已经说过,这不是怨魂,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青铜棺椁里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其内……”
“你闭嘴!”夢遺大师当即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段咫的话,看向曹富贵,不悦道:“曹老板,贫僧做法事时,闲杂人等需要回避,否则便不灵验了。”
这闲杂人等,自然是指段咫和苗星仁。
“大师,我明白你的意思!”
与段咫相比起来,曹富贵更信任夢遺大师。
听了他的话,曹富贵点了点头,随即面上笑容收敛,对苗星仁扬了扬手。
“星仁,你病刚好,先去一边休息一下吧。”
苗星仁岂能不明白,曹富贵这是下逐客令了。
“段师傅,要不我们……”
见苗星仁一脸为难,段咫却是极为干脆道:“好,我们走!”
说完,段咫便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工地。
苗星仁愣了一下,随即也是赶紧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