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距离东区警局并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经过询问得知，那具狗尸就在负一楼的停尸间。
段咫一行人也没迟疑，当即乘坐电梯下去。
出了电梯，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幽深的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闪烁不息。
佟冰额角沁出细汗，不知不觉间拉住了郑怡的衣袖：“郑队，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袖子突然被这么一扯，郑怡也是被毛了一下，不过表面上却是一直保持镇静。
“灯光有点闪，兴许是电路问题，有什么好奇怪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毕竟是队长，思想觉悟比某些人高多了。”段咫咧嘴瞥了被吓坏的佟冰一眼，适时调侃了一句，但随着向走廊深处走去，他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有一股早晨的味道？”佟冰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瞎说什么。”
郑怡在佟冰腰间软肉掐了一下，让佟冰别黏在她旁边。
佟冰皱了皱眉，不服气道：“郑队，我才没瞎说，你闻闻这里真有一股早晨刚起来那种露水味啊！”
见她煞有介事，郑怡便用力嗅了嗅，却还是摇摇头，没好气对佟冰教训道：“佟冰同志，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要不要给你放几天假。”
“不是幻觉。”
走在最前面的段咫突然发声，他倒是没想到，佟冰竟然察觉到了。
其实早在出电梯的那一瞬间，段咫已经感知出那股阴冷之气，其实是一股水汽，佟冰说的露水味，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当然，这水汽并不普通，而是自奈河中蒸发而出，奈河即阴间之河，已经属于灵幻范畴。
按理说，佟冰不是术士之人，应该和郑怡一样是察觉不到的，可见这小妮子的体质应该异于常人。
不过，这个当口段咫可没心思去仔细研究佟冰的身体，虽然他挺想研究，但来日方长（圈起来重点考），问题不大。
“情况有点不对劲，我先去看看，你们暂且不要靠近。”
留下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叮嘱，段咫加快步伐，奔向狗尸所在的停尸间。
然，两女却压根没有听话。
“不是叫你们不要跟进来吗？”
段咫头也不回，便知郑怡和佟冰二女跟了过来。
“我们是警察，难道还需要你保护？”
佟冰一进屋子，便是理直气壮地怼了段咫一句，可是没过一会儿，她便被停尸间里的空气冷得牙齿打颤，抱着胳膊自我抚慰：“我的天，这里怎么会这么冷？”
虽然停尸间里本身温度就比较低，但也不至于冷成这样，显然事情有蹊跷。
郑怡翠眉一凛，透出些许不逊色于男子的英气。
她环顾了停尸间一圈后，沉声问道：“佟冰，你之前不是说法医正在解剖狗尸吗？人呢？”
此时此刻，除了段咫、佟冰和她三人之外，房间里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正中的解剖台上，倒是趴着一具狗尸，狗头还比较完整，但狗头以下的部位已经融化成一滩水。
没有血，没有骨骸，只有一滩明晃晃的水，顺着解剖台淌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小型湖泊，散发出丝丝冰寒水汽。
这就是之前那股阴冷水汽的来源！！！
郑怡正准备凑过去查看一番。
“别碰！”
段咫低吼一声，当即喝止了她。
“想知道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郑怡与佟冰二女对视一眼，皆是秀眉紧锁，好奇的目光齐齐投向段咫：为什么？
“这条狗被水蜃灵同化了。”段咫露出窥破本质的眼神。
佟冰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揪住段咫的衣领，追问道：“被水蜃灵同化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别打哑谜！”
段咫握住佟冰的玉手，后者俏脸倏尔一红，如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
“冰冰，你的皮肤真滑。”
这句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面对佟冰的死亡凝视，段咫急忙正色道：“根据传闻（灵知识大全），阴间之河名为奈河，奈河之上有奈河桥，奈河里全是血水，凡是落入奈河中的人，便将永世不得超生……”
“可这奈河与水蜃灵有什么关系？”
佟冰一脸疑惑，愈发觉得段咫是个神棍，在这里大搞封建迷信。
“别打岔，让段咫继续说。”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郑怡虽是女流之辈，但却深谙此理。
段咫不再卖关子，解释道：“水蜃灵，其实就是奈河中的一种虫子，它们通灵后，擅长制造蜃景，入蜃景者便会被水蜃灵逐渐同化吞噬，从此成为水蜃灵的一部分，这也就是为什么落入奈河之后，人便再也无法超生的缘故。”
“按理说，水蜃灵这种生物只存在于奈河，不应该越界出现在阳间，但凡是皆有例外，当天地阴阳倒行逆施之时，奈河水会返潮至阳间，水蜃灵的部分虫卵自然也会随着奈河之水冲到阳间。”
佟冰听得是一脸懵逼，眨了眨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条狗……哦不，那些丢了的狗都是被着水蜃灵吃掉了？这个水蜃灵长什么样子，很大吗？”
吃掉？
这个说法有些意思！
面对佟冰好奇宝宝般的眼神，段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阳间，水蜃灵通常会以萤火虫的形态存在，栖息在水边河畔草丛之中，白天并不具备攻击性……但当明月引动潮汐之时，水蜃灵便会显出真身，制造出蜃景，以此吞噬生灵魂魄壮大族群。”
“萤火虫体内的光芒，其实就是水蜃灵的‘魂灯’，内中燃烧的，便是历来在奈河中遇难之人的亡魂！”
段咫眸中幽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郑怡问道：“对了郑队，一直没问你的一件事，除了丢狗案之外，近来有没有人口失踪？”
郑怡略微思索，才道：“这倒是没有。”
“嗯，这就对了。”
段咫点点头，若有所思：“毕竟是在阳间，水蜃灵即便能够制造出蜃景，也存在一定局限性，所以迄今为止，它们只能对猫狗等生物下手，还没到威胁活人的地步。”
“这也不对啊！”佟冰却又产生不同的看法，她指着解剖台上只剩下一个狗头的狗尸，质疑道：“既然这条狗已经被水蜃灵同化，怎么又会被渔民打捞上来？”
“我想这具狗尸的出现并非偶然，水蜃灵是具有一定灵智的，当他们的族群壮大到一定程度，区区几条狗的魂魄已经不足以供养它们，它们便会想方设法的拓展它们的猎物圈子。”
说着，段咫从怀里取出之前那张照片，展示给佟冰、郑怡二女看后，这才道：“照片上这具狗尸，膨胀如气囊，但表皮却并无溃烂的痕迹，显然并非单纯因为泡水而浮肿，我之前便怀疑是有东西附在了狗尸上，现在可以确定，定然是有大量的水蜃灵幼虫潜藏在狗尸体内，接着通过狗尸进一步侵蚀其它生物。”
郑怡不愧是队长，心思敏捷，最先反应过来，接话道：“也就是说，之前法医解剖狗尸之时，误打误撞将那些水蜃灵放了出来，然后……”
“没错！”段咫点头，打断了她。
“所以我之前一听法医在解剖狗尸便知道事情不妙，果不其然，我们来晚一步，那名法医恐怕已经身陷蜃景，也就是说，这些水蜃灵在吃掉狗以后，实力大增，已经可以对人类下手，危险系数大大增强。”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奈河水的源头，寻得那窝水蜃灵的老窝，方有可能救出法医。”
郑怡听言，倍感震惊和玄乎，凝眉看向佟冰：“佟冰，你去查查负责这场解剖的法医，看看对方究竟还在不在警局里。”
她明显对段咫的一番话有着质疑，不过也不好直接否认，所以想确认一下事情真相。
对此，段咫也没丝毫的意见。
换做是任何一人，在听到这等玄乎之事后，也都是怀有质疑神态，严重一点的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疯子。
郑怡这么说，在一定程度上都算理解自己的了。
“还是我自己去查吧，佟冰你留下，必要时给段咫搭把手。”
郑怡说完，转身退出了停尸间，行动之迅速，让佟冰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郑队办正事的时候真正经，都不叫你冰冰，直呼全名了！”段咫的手很自然的搭在了佟冰圆润的香肩上，见她有些害怕，面上浮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冰冰，别担心，有我在，你顶多少几根毛，不会死的。”
“呸！你才有毛！”
佟冰气不过，肩膀用力一耸，将段咫的“咸猪手”甩开，与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双手环胸，下意识反驳道：“本小姐出门之前明明刮得干干净净！”
话刚出口，她便捂住了嘴，羞得无地自容。
这么隐私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这个臭小子？
“行了，没人关心你的毛。”
段咫又补一刀，气得佟冰险些当场自闭。
还没等佟冰发作，段咫已经出门而去。
停尸间内，阴冷无比，解剖台上被剥了皮的狗头，睁着空洞深邃的眼孔，显得诡异莫名，佟冰只觉脊背发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段咫，你这混蛋去哪儿？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