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砚府，书房里，傅玖沉站在窗前，看着庭院森森，眼眸晦涩。
他手边的烟灰缸中已经插满了烟蒂，整个书房之中，充斥着浓重的烟味。
陆子默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就被浓重的烟味呛到，下意识地拿手扇了扇。
“傅玖沉，你身子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你对得起我和巫肃这些年在你身上耗费的心血吗？”
这段时间看着傅玖沉那消沉的样子，陆子默本就有些着恼，此刻闻着这满屋子的烟味，到底还是没忍住，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摁灭了。
“傅玖沉，你要是真的这么一直作贱自己的话，你知道谁最开心吗？你那个二叔！
这么多年的隐忍，你父母的血海深仇，还抵不过一个女人重要吗？你还真是让我看轻你了。”
陆子默是真的气，所以出口的话也很重。
这些年傅玖沉有多不容易陆子默一清二楚，所以在看着傅玖沉为了一个明知道有问题的女人这么不管不顾自己的身子，他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怒意。
傅玖沉也没有生气，听着陆子默此刻的这一番话，他也只是淡漠地出声问道，“她怎么样？”
“她怎么样？”陆子默轻嗤出声，“还能怎么样，情绪太激动，动了胎气了。”
傅玖沉听着陆子默的话，双眉不由得微微蹙起，“你说话就不能不那么带刺？”
“我要是不这么说话，你能清醒吗？
傅玖沉，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偏要这么一个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的女人？
她要是真心对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就问你，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让你碰过吗？傅玖沉，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不爱你，一个不爱你的人却用尽办法留在你身边，到底为了什么，你没脑子想吗？
你今天都亲眼看到她在祁书白车上了，要不是你拦着，她可能就跟祁书白跑了，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陆子默是真的气急了，冲着傅玖沉不断出声道。
傅玖沉的身子根本经不住他自己这么折腾。
原本他体内的毒素就一直没办法根除，一直在侵蚀他的脏器，导致他的身子本就比常人要弱一些。
以前他惜命，对身体有损伤的东西几乎不碰，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在巫肃的控制之下，他还能维持得跟正常人一样。
可是这段时间，自从那个乔顔出现之后，他就一再地破坏这种平衡。
不是为了救她喝酒，就是为了恼她这样抽闷烟。
陆子默不管乔顔跟祁书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就眼前来看，这个女人留在傅玖沉身边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她等于是傅玖沉无坚不摧的铠甲上一个巨大的漏洞，早晚有一天会害死傅玖沉的。
“我心里有数。”傅玖沉听着陆子默的这一番话，也没有生气，而是淡漠地出声道。
陆子默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来气。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冷心绝情被京城人称为活阎王的人竟然也会为情所困，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暗自神伤到这种地步。
“傅玖沉，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你的私事，兄弟一场，今天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要是真的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说到底难过的是你九泉之下的父母还有宫老夫人，跟我没有多少关系，我言尽于此。”
陆子默这么说着，便愤然离开了。
傅玖沉听着陆子默的这番话，心中却更沉更闷了。
陆子默说的那些他怎么可能不懂，他一向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性子。
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谨小慎微，心狠手辣，他傅玖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换作是以前，就乔顔的所作所为，他根本就不会去辨别真假，早就让人偷偷处理掉了。
可是现在，他却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甚至于都看到她和祁书白在一起了，他却还是会心疼她。
……
乔顔再醒来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突然醒来，头部还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意，脑海之中有些零碎的片段传来。
“醒了？”
窗口处，傅玖沉的声音传来，乔顔才发现这房内不只他一个人。
房内没有开灯，但是他站着的地方窗帘开着，月光倾潵来下，乔顔能看到他的身影，颀长而又落寞。
想着车上的场景，乔顔此刻还有些后怕。
她当时是晕过去了吗？怎么后面再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明明记得她和安子舒一起在酒吧喝酒的，怎么又会到了傅玖沉的车上？
乔顔实在想不起来了，越想头越疼，此刻便只能先应了傅玖沉一声。
看着黑暗中傅玖沉转身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乔顔一颗心不由得再一次提了起来。
她能记得晕过去之前傅玖沉的暴怒，他好像说着什么她和祁书白在一起。
乔顔心里慌张，可是现在她现在也记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自然也就不敢胡乱解释。
感觉到傅玖沉身上冷冽的气息，乔顔下意识地微微颤了一下，却强忍着没敢动。
傅玖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看着乔顔出声道，“怎么去喝酒了？”
语调很冷，声音却并不大，好像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话。
“……”乔顔想说‘我没有喝酒’，可是这句话刚到嗓子眼就被乔顔压下去了。
若是没喝酒她怎么就能断片了呢？
明明就是喝了酒，就算是错喝了，那也是喝了。
若是现在她那句没喝酒说出口的话，那傅玖沉就会觉得自己是在骗他了吧？
这么想着，乔顔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我喝错了，我可能错喝了子舒的酒。”
“错喝？”傅玖沉冷笑出声，“乔顔，你这谎话撒的越来越不高级。”
“我没说谎……”乔顔这么说着，愣了一瞬，却又不想再继续解释了。
她好累，每次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怪她，要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她真的不想再做这些无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