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风很大，言寒靠着水泥墙，衣服全往一侧飘去。
她微微低头，脸被垂下来的头发挡住，听到动静看过来，露出很亮的一双眼。
睫羽浓密，影子斜长，衬托的皮肤白皙若雪。
“美鑫商场那边，必然是不再续约了，而现在因为你的事，其他商家也拒绝让IF入驻，离第二季度结束还剩半个月不到，提升营业额，可以说彻底成了肥皂泡。”沈烈提醒言寒。
“哦。”言寒答应了一声，没有表情。自从在沈烈面前暴露，言寒就不给沈烈好脸色了，其实演戏也累，不用装那就不装。
“……”沈烈还是怀念撕破脸之前的言寒，之前几次被算计，至少言寒把他看在眼里，怎么现在感觉自己彻底成空气了。“言寒，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或许你现在理解了吗？”
“理解什么？”言寒敛着眸子。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掌握着话语权，可是大多数人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只会人云亦云，不会独立思考，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年轻所以气盛，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所以便瞧不起我这种人，我也理解你。”沈烈看着言寒低眼，在屏幕上飞快打字，知道他肯定是在跟网友对骂。
“你是骂不过他们的，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可是少数人要服从多数，现在舆论一边倒，你不可能洗清了，你就认了吧，大家定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沈烈以为她在跟网友无能狂怒，互相对喷？
她才不会做那么无聊又没用的事情。
言寒手机贴着防窥膜，沈烈看不到，她敲下最后一个字，点击发送，然后将手机收回兜里，朝着沈烈扬眉，“沈叔叔就这么酷爱毒鸡汤？”
都是些乍一听很有道理，实则污秽的话，她才不认同。
“……”沈烈被怼到了，噎了一下，道：“董事长原本的安排，是营业额提升失败，就把你给从IF珠宝踢出去，再一点点架空，直至把你流放出国，让你彻底远离家族生意。”
言寒道：“不意外啊，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董事长完全可以跳过中间步骤，直接以你个人影响了公司为由，直接赶你出国。”沈烈盯着言寒的眉眼，清冷精致。
“你不如现在，主动提出出国，讨好董事长，能趁机从集团捞一笔，至少后半辈子不愁。”这一刻，他是脱离沈镇山，完全作为个人，而对言寒发出忠告。
沈烈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一贯喜好美色，看在言寒长得不错，自己可怜他罢了。再加上言寒曾经说过，“你其实可以拥有更好的，你明明有这么强的能力。”他挺受用的。
而潜意识里，好像还有某些其他原因。
“沈烈，你错了。”言寒迎着风抬起头，那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又隐藏着小狐狸般的狡黠，嘴角颇为自信的勾着：“我不是从集团捞一笔，集团的每一笔钱，都本应是我的。我全要。”
沈烈愣了一下。
“你的名声烂了，洗不清了，郑瀚宇会一直骚扰你，董事长会乐见其成，时不时的推波助澜，如果不出国，你怎么生存。”
“谁说洗不清？”言寒反问，表情似笑非笑，可以说很狂。
沈烈又被一噎。
言寒的视线却越过他的肩线，只见天台的大门完全敞开，光线稍暗的楼梯间，立着一道人影。
纯黑色的西装，身姿挺拔，如峰似柏。西装的左口袋，别了一根金色羽毛胸针，入骨的斯文与贵气，他站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看了有多久。
静谧冷静的气场，足以让人忽略其恶劣的秉性。
“不跟你聊了，说实话，你的观点跟我真的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哈。”言寒直起腰，从水泥墙上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朝楼梯间的身影走去。
沈烈被撇开一段距离，攥紧了拳头：“你的事，我没告诉董事长。”
“嗯？”言寒有些意外，停下脚步。
“你说过让我别当你爷爷的狗……言寒，我觉得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沈烈以为，言寒这样否定他，是因为记恨，所以刻意贬低。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甘心，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解释。
他转过身，却看到顾问之。
“沈叔叔，你说啥？”天台风太大，言寒真的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可是眼睛被一双大手蒙住，接着被往后拽进一个凛冽的怀抱。
“沈烈，你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说了不让你惦记，你还惦记。
“……”沈烈眼神复杂的盯着将言寒拥在怀里的顾问之。
“学长？”言寒扒开他的手，转过头。
看着顾问之，又看着沈烈。
呃，怎么莫名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些针锋相对。
顾问之和沈烈没什么利益纠纷吧，搞什么。
“风太大了，我好冷，走了走了。”
言寒缩了缩脖子，把衣链拉紧，拖着顾问之的胳膊下楼。
顾问之手中把玩着什么，塞进口袋里，应了一声，跟言寒离开。
沈烈却看清了，顾问之手中，在玩一把手术刀。
电脑中病毒，监控系统被攻击，那把锋利的手术刀差点冲破屏幕，沈烈记忆犹新，那个黑客大神真的是顾问之？
他不是只是个外科医生嘛！
可是，言寒刚才称呼顾问之什么？
学长……
对了，那天晚上言寒喊得也是学长。
可是言寒不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吗，顾问之怎么会是她的学长？
沈烈意识到什么，立马开始着手调查。
而言寒坐在顾问之的办公桌上，晃着双腿，喝着顾问之给倒得牛奶，正在微博注册新账号，注册完申请认证。
今夜过后，网络只会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