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两个字,瞬间引起霍荆注意。
他眯眸打量令沢:“令大夫,慎言。”
令沢把药匣子收起,为了用得顺手,他不习惯让药童收,耸耸肩:“我哪里说错了吗?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草原定情了,你该不会以为,摄政王府无缘无故帮你们吧?”
上京可还有个凌安曜。
听说隔三差五来威武将军府献殷勤。
可别到时候澹台冥把陆筝搞定了,后院被偷家。
得提前预防。
霍荆微微皱眉,老神在在道:“陆筝没回来前,我们不会承认澹台冥的身份。至于帮忙,我想陆筝拒绝过,是摄政王强行贴上来。”
令沢龇牙。
和老油条说话就是累,一眼洞穿真相。
他很期待霍荆知道宸宸和澹台冥的关系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不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的确是他倒贴。”令沢道,“不过澹台冥也仅仅对陆筝一人心软,对其它人依旧无情,尤其是对情敌,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霍荆给了满脸赤红的弟弟一个安抚眼神。
示意他稍安勿躁。
对于令沢爽快说开,霍荆说不上诧异,澹台冥对小妹的种种偏袒,是傲慢自大了点,但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丝毫不意外澹台冥会爱上小妹。
男女生情,都非圣贤。
何况小妹自从回来后,变得那么好,好到让他有时都恍惚这会不会是场镜花水月。
“也请令大夫转告摄政王,我家小妹不是非他不可。”霍荆淡淡道。
都是聪明人,令沢能来敲打他们,就证明澹台冥还没拿下陆筝的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西院住着的那位红衣公子,每次看向陆筝的眼神都是情意缱绻,和陆筝对视时又恢复成慵懒温柔。
霍荆不怕陆筝没人要。
令沢嘀咕。
霍荆是真瘫了多年没出去吗。
这心眼看着半点不像。
是真不好骗啊!
“摄政王体恤你有伤在身,给你留了三天养伤。”令沢对霍玉道,“三日后启程。”
药童拎着药匣子跟着令沢去街上买闻人音爱吃的糕点。
霍玉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还没成亲就这么败坏陆筝名声,岂有此理!
“生气吗?”霍荆道,“生气就强大起来,只有变得和澹台冥一样强大,你才有资格对他说不。”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怕是已经识相放弃,澹台冥就是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霍玉不一样。
他只有一个念头:重振将军府!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知道孙子要出征。
霍远镇命下人准备不少行军的东西:“皇上把你划到凌家军当个百夫长,你就好好听凌安曜的指挥,若感觉到形势不对,该抽身就抽身。”
“要记住,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这句话,霍老将军说得霸气又自傲。
霍家门庭之所以冷落,便是因为当年两次战役,没听皇上旨意。
虽然赢了,但也逐渐被忌惮。
霍远镇沉吟:“该向摄政王求救,就低头求救,别因为你的这几分心气,害死战士。”
霍玉郑重点头。
他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是非恩怨放一边。
“老将军,周小姐来了。”管家的声音响起。
霍远镇的笑容瞬间变得和蔼,拍了拍霍玉的肩膀:“为了你哥的幸福,这次战役,好好打!”
霍荆抢婚的事,已经坏了周周名声。
大家都以为他们会立刻订婚,毕竟事情发生在大庭广众下,可两家都像没事人一样。
不少人私下嘲笑周周。
说瘫子都不要她。
林冲母亲的娘家更是阴阳怪气,好好的正妻不当,名声成这样了,以后只能当个妾了。
霍玉听到这话气极了,家训让他打不了女人,那打嘴碎的男人行了吧?
穿着绫罗黄裙,精致蝴蝶和娇花女子走过庭院,双月髻上插着镂金步摇,步履中纤细腰间绦带随风飘起,洋溢着青春活力,柳眉弯弯,高挺的小鼻梁和不点而朱的红唇,看起来英姿飒爽。
偏偏一双剪水眸又盛满清澈。
“霍爷爷。”
跟在后面的丫鬟把抱着的盒子放下。
周周笑得纯澈:“这是家父出征必带的圆月碎玉坠,有它在,每次他们都能安全回来。霍爷爷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该准备的想必都准备好了,我就拿这块吊坠借花献花。”
霍远镇有些沉默。
这块吊坠是周家老夫人在儿子第一次重伤后,跪上山去求的。
极其灵验,唯一没带那次,周周的父亲战亡。
把这块吊坠拿出来,这份心意太过沉重!
“霍爷爷难道不喜欢?”周周有些犹豫。
的确,这块吊坠是爹爹戴过,意味有些不好。
“喜欢,只是怕小玉给你弄丢了。”霍远镇见她黯然,赶紧扯出一抹慈祥笑容,“那我就收下了,等到他回来一定还给你,小荆今天比昨天又多走了一圈,你去看看吧。”
不论外面传言如何,霍老爷子只知道,霍荆是有心的。
只是威武将军府如今萧条不济,无权无势,霍荆又尚不能真正站立,没脸去求娶周周。
曾经的上京麒麟子,哪怕明珠蒙尘,也是有几分自己傲气的。
“多谢霍爷爷,那我去看看他!”
丫鬟见自家小姐迫不及待的往外跑,不由脸红,对霍远镇道:“让老将军见笑了。”
“小姐,小姐您慢点!”
霍远镇展露出笑意。
蔣三也笑:“凌将军也总往将军府来,怕是对表小姐上了心思的,等收了西周,怕是府里要双喜临门了。”
霍远镇很满意凌安曜。
是个将才。
唯一不好的就是,如果筝筝嫁给了他,就要去边城。
霍远镇暗自皱了皱眉头:“再说吧。”
……
“霍荆,霍荆!”
霍荆正在翻阅兵书,以及西周早年的布防图,听到娇俏的喊声,嘴角微勾,面上却是淡然又平静。
他看向院子口。
周周像一只扑向花朵的蝴蝶,眼里盛满关切:“霍荆,听说你比昨天又多走了一圈,你别太急于求成,迟早能站起来的。”
筝筝说最慢一年。
周周生怕霍荆操之过急留下病根。
筝筝又没回来。
“我有数。”霍荆冲她招手,“不是想知道军防图怎么看,过来,我教你。”
“真有数?”
“你若不信,可以检查。”
确定他真的不是急于求成,周周放心了,把脑袋凑过去看军防图。
霍荆是个循序渐进的夫子。
周周逐渐入迷,半个身子都靠向案牍上,馨香扑鼻而来,白嫩天鹅颈就在咫尺间,某处柔软自然垂下,挤压到霍荆拿笔的手背上,她还不觉,傻傻的指着一个城池:“是不是遣一万兵从这儿进攻就赢了?”
霍荆整个人有些僵硬。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
这一抽,不小心扯到周周衣裳,把领口拉低了几分。
“嗯。”他点头,并未说什么,继续讲着军防图,直到周周趴得腰累了,沉悦的声音传入周周耳里,“周小姐,你的衣裳。”
周周低头一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天啊!
什么时候她的姿势变成这样了。
也幸亏霍荆是个目不斜视的君子,讲完才发现,要换其他人不知道得有多尴尬,周周脸颊通红:“我,我先走了!”
她像风一样来去匆匆。
“周小姐,您……”
“蔣叔好。”
蔣三看着周周低着头冲过去,有些错愕。
这是发生什么了?
出了老远,周周才平静下来,靠着墙拍着胸口呼气。
呼……
羞死个人。
“小姐,您也会害羞啊。”丫鬟捂嘴偷笑,“奴婢看那些人笑话您时,您都是直接骂回去的。”
周周能怎么办,筝筝不在上京,没人会保护她。
勾三搭四的坏名声又加上一个泼妇。
不过周周不在意,反正她心有所属,如果霍荆不接受她,她就找个尼姑庵削发为尼。
周周活得通透。
可惜再爽朗的人,也会踌躇,刚才霍荆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在勾引他?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件裙子了。
周周失落的往前走。
丫鬟见她情绪不高,也不好提醒她走错路了,直到走到一个弄堂里时,眼睛睁大:“小……”
周周及时捂住她的嘴,带她躲到后面。
幸好小巷子里的两个农家汉子忙着捂晕一对姐弟,姐姐叫得撕心裂肺,遮掩了丫鬟的声音。
汉子们把两个晕过去的孩子塞到菜车里。
“你在这儿别动。”周周低声对丫鬟道。
丫鬟睁大眼睛不停摇头。
小姐您不能去,那两个人一看就不好对付。
周周扯掉她抓住自己衣裳的手,毅然决然的冲出去,撩起裙摆,直接抽出随身携带的剑。
“这儿还有个小美……”
“快,杀了她!”两人见她穿着不凡,且出招也不一般,顿时收起调戏心思。
雇主给的价格奇高。
美人再美也比不上银子,况且还是带刺的美人。
没几下,周周就被打得后退。
“原来是花拳绣腿。”一人正无情嘲笑,准备了解了周周的性命,突然周周不知丢出了什么东西。
同伴以为是暗器,赶紧挑开。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