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府的子嗣,不就只剩下这个独孤舒。
陆筝拧了拧眉:“先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独孤舒倔强,从小到大她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娇养,这一跪,将骄傲和自尊心跪了个粉碎。
陆筝:“哦,那你跪着说吧。”
独孤舒傻眼。
难道不应该再喊她两下吗。
独孤舒憋屈的跪着:“我想请你帮我救二哥,他刚成年时出去游历,被人抢到寨子里,当,当,当压寨夫君了。”
陆筝:“???”
你们敦亲王府都有毒吧。
个个都身怀故事。
好巧不巧,同年有场大火,烧死十几个人,其中一具焦尸身上的特征和独孤舒二哥一模一样,当时敦亲王府全府上下都哭晕了过去。
等独孤舒二哥想方设法把信传回来,已经是三年后。
那时候新帝已经登基。
独孤舒的大哥被外派到最危险的地方,敦亲王府急得很,无瑕顾及二子。
反正压寨夫君,又死不了。
都压三年了,再压压也不要紧。
谁知道敦亲王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孙子,再是儿子儿媳,等敦亲王反应过来时,整个王府的子嗣已经只剩下独孤舒这个女娃娃。
又过了半年,各方势力以敦亲王府还得延绵下去为由,强行让敦亲王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里过继一个庶子。
敦亲王更不敢轻举妄动。
一是怕二孙子回来遭毒手,二是那山寨……有点猛。
这两年祖父虽然不说。
可独孤舒清楚,二哥是王府唯一的希望。
“山寨很远吗?”陆筝好奇。
独孤舒:“就在城外。”
陆筝:“……”
她以为至少山高水远,才能藏住俏郎君,谁知道居然就在城外。
无论哪个朝廷,对山匪的容忍度都为零。
莫不是勾结了?
“姐姐,求求你帮我救救二哥,我愿意赠你敦亲王府半数财产!”
陆筝可耻的心动了。
这被排挤的郡主,出手就是一袋金叶子,敦亲王府得多有钱?
没人嫌钱多。
这不是还有个夜魅要养。
以及,她的确对那个山寨有几分兴趣,想去探探。
独孤舒见她不为所动:“七成,七成财产!”
陆筝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过沉思了会儿,这人傻钱多的郡主就加码,看来是穷途末路。
“见到人就求?”陆筝似笑非笑,“就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哪儿会不卖下人,把丫鬟当姐妹的。”独孤舒不讲理是不讲理,嘴甜也是真嘴甜,“姐姐你这么好,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坏人。”
别说,还有点上头。
陆筝没说帮,也没说不帮,只让独孤舒留下能让二哥认出来的信物。
这可把独孤舒高兴坏了。
离开前对掌柜吆五喝六。
“里面那位是我的姐姐,好好伺候着!”
“你让灰狼暗中护送她。”陆筝啼笑皆非,搞得这么高调,哪儿还能继续住,对走进来的白笖说,“就是脾气大点,没什么坏心思。”
闻人音撑着下巴:“筝筝,真的要淌这趟浑水?”
陆筝摇头。
这不是浑水,能在皇家门口安营扎寨的土匪,必定有特殊之处。
是敌是友得探探。
“找白鹤问问。”
不等陆筝去找白鹤,宸宸就跑进来,手指着最里面的厢房:“娘亲娘亲,澹台叔叔和干爹打起来了!”
陆筝淡定:“因为什么?”
“不知道,干爹教了安安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的,恰好窗下有对要和离的夫妇,听完缘由后,干爹支持那位娘子再嫁,澹台叔叔则黑了脸,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宸宸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这是别人家的事,为什么要打起来呢?
陆筝满头黑线。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夹在娘子和父母间的人,天天得小心翼翼,怕惹了那个,触碰了这个底线。
一天天的就不能让她省点心。
烦死了!
“打,让他们打,打死一个算一个。”陆筝没好气道。
宸宸不确定:“娘亲,你是在说气话吗?”
“把你白鹤叔叔喊进来。”
路过厢房时,宸宸往里面看了眼,屋内一切已经恢复原状,澹台叔叔坐在左边处理事情,干爹坐在右边翻阅古籍,中间坐着安安。
泾渭分明。
没有半分硝烟。
宸宸眨了眨眼睛,有个不确定想法。
刚才是澹台叔叔先动手的,他该不会是想吸引娘亲注意力吧?澹台叔叔不会这么幼稚吧。
“白鹤叔叔,娘亲找你。”
澹台冥见陆筝没来,脸色微黑,手下力道加重。
“咔擦。”
“主子,新笔。”玄奇麻木递笔。
澹台冥施施然接过,睨了眼翻书动作显然轻快起来的苍月岚,暗自冷笑:“玄奇,孤让你准备的聘礼备好了吗,把礼单拿给苍月谷主过目,若有何处不满,孤可再备。”
玄奇出去拿礼单了。
对此,苍月岚反应淡漠,连个眼神都没给。
“城外的土匪,主子说的可是三帝观?”葬尸听到白笖议论,犹豫了一阵,“属下劝主子别去,这三帝观邪门得很,多年前是北楚供养的道观,后来荒废,近些年倒是大张旗鼓欢迎江湖高手去投奔,说是不问从前,但进去的再没出现过。”
“听闻观主是道上的童姥,专吸高手精血内力。”
童姥……陆筝有所耳闻。
多年前就活跃于江湖里,刚开始还有人悬赏,但接了悬赏的人都有去无回。
传闻那些人都被扒得只剩人皮,丢回悬赏人家。
很是恐怖。
后来就没什么人敢悬赏她了。
“所言不错。”白鹤走进来,“三帝观上坐镇的,的确是童姥,但那儿之所以邪门,主要是因为阵法。”
“三帝观选址特殊,第一批道士是有本事的,童姥无意中知道开启八门的方法,众人以讹传讹,三帝观变得灵异起来。”
“至于三帝观和北楚有什么牵扯,我们也在查。”
从前是觉得不急。
王要收复北楚,一个小小的三帝观,再闹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如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阵法。”陆筝喃喃呓语,“我倒是懂点,师兄也是其中大家,这样,今晚我们去探探。”
机关阵法,可是陆筝最精通的手段,唯一的问题是三帝观是个道观,和奇门遁甲有关系,要算出这些,只有苍月岚能行。
至于澹台冥,为了不暴露,还是让他好好待着。
在家里带带娃就成。
对于这个决定,摄政王的脸色那个难看,黑得就像风雨欲来的阴沉天气:“孤不同意!”
“这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陆筝劝着,“你一暴露,我们就完了,况且都走了,谁来照顾安安他们?”
捧着小飞剑的宸宸眨巴眨巴眼。
安安扯了扯澹台冥的衣袖,抿唇:“我晚上要练字,你能帮我看看吗?”
玄奇不停使眼色。
心里妒火再盛,再不满,澹台冥也知道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再看安安希冀的脸,沉下脸,背过身去,奢迤低沉的声音冷冰冰的:“早点回来。”
陆筝勾了勾唇。
见惯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委屈的他。
真想让人……
l咳咳。
陆筝目光飘忽:“师兄,我们走吧。”
两人都是高手,除了带路的葬尸等人,不需要任何人跟随。
出了城。
苍月岚卸去伪装,将七弦琴背在背上,背影清冷,走动间黑发飘逸,衣袂在空中划出疏离弧度。
葬尸都不敢离太近。
偏离官道,葬尸看了看路:“再过一个山丘,就是三帝观了。”
两年前他来过一次,最后又退却了。
“等。”
清冷一字自苍月岚唇角溢出。
葬尸抬起的脚都不敢落下,僵硬回头:主子,怎么了?
陆筝注意到四周草堆或树下,都有些碎石,以及被丢弃的碑文:“有阵法。”
苍月岚冷漠道:“就此止步。”
跟了一路,葬尸等人知道七绝琴不喜多言的性子,明白他意思是让他们留在这儿等,别在往前。
上次来他是直接进去,根本没发现阵法。
葬尸心有余悸:“主子,您把我这柄剑带上吧,虽说不削铁如泥,好歹也是个武器。”
“不用。”
陆筝粲然一笑,朝苍月岚伸手。
苍月岚把腰间系着的白色佩剑递给她,这把剑名为冰霜,是药王谷丹阳子留给她的。
只可惜她迟迟不愿拜师。
剑就一直由苍月岚收着。
左右陆筝也不大用武器,她这个人比较阴,喜欢用毒用暗器。
冰霜到手,陆筝挑了四个点画下一剑:“你们注意点,别越过这些地方。”
“走吧苍月岚。”
苍月岚淡淡转身,陆筝把冰霜往腰间一挂,两人悠哉悠哉的往三帝观而去。
葬尸看得艳羡。
听说主子和七绝琴是师兄妹,这么看起来,也不乏是一对神仙眷侣。
“主子他们打算就这么去探三帝观?”藏轮比较担心,“黑衣不穿,面也不蒙,怎么看都像串门。”
串门的师兄妹二人。
走了小半时辰,终于到了一个……村子前方。
要说这村子有什么特殊,就是被高墙围了起来,还在高山上,易守难攻,且四周还有点着篝火、有土匪值守的木楼。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