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等人哪敢说不啊。
不管了,说出去他们也是有七绝琴和大夏摄政王罩着的,不就是卑点躬屈点膝,不丢人!
“奴才遵命。”
倒是把姿态放得很低。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愿意跟随。
“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陆筝收下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在这之前,她决定先看看他们的本事和心性。
灰狼赶紧点头:“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块混迹江湖的滚刀肉。
陆筝默默在心里做出评价。
“你们的山寨还要吗?”
“既然都跟着主子了,那地方回不回去都一样。”
由于灰狼等人突然出现,没有准备马匹,就约在北楚最外间的城池碰面。
“灰狼。”男童踌躇,“我们当真要这么草率的就跟随那女子?她可连名讳都没告诉我们,而且如果被七绝琴知道,我们已经暴露踪迹该怎么办?”
最多两三日,就会有不少仇家前仆后继。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愤怒。
气得追杀刀疤头。
他们这是不是算计了七绝琴?
“那你能怎么办,别忘记,我们都中了她的毒。”灰狼道,至于利用七绝琴,他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已经将功赎罪了吗,“只要我们不说,他应该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了又如果,我们服毒的条件就是求主子庇护。”
男童等人还是有些忧虑。
但愿仇敌到来,七绝琴不会袖手旁观。
“你说他们去北楚做什么?大夏不是和西周要打仗了吗?”
“我哪儿知道,朝堂的事最麻烦,指不定是明面打仗暗地里勾结对付北楚,快赶路吧。”
灰狼运起最引以为傲的轻功,朗笑一声。
“主子说要看看实力,也不能让她小看了去,兄弟们我先行一步!”
……
往北楚去的一路上,风部关于独孤无忧的消息就没断过。
陆筝乐了。
“你说她会举步维艰,怎么样,猜错了吧?”她指着最新消息。
上面写得很明白,独孤无忧已经取得许多帮派信任……既然朝廷里的人是铁桶一块,她就另辟蹊径。
先对这些帮派许以重诺。
朝廷和江湖向来相看两厌,若是从前,帮派们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北楚如今情况,身处市井的帮派比只会食肉糜的权贵更加了解,他们愤怒,却无可奈何。
只因他们是帮派百姓。
是以独孤无忧不过开口相邀两次,帮派们就答应了,以丐帮帮主最找松口。
无它,一是因为情势所迫,二是因为独孤无忧给的诚意太足。她竟然是只身前往,以公主之尊,以真容出现。
但凡有人有邪念,她立刻会被抓起来送官!
这是赌!!
剧赌!
明显,独孤无忧成功了。
澹台冥见她炫耀好友,明眸都带着笑意,异瞳闪过温柔,无声宠溺的注视着他。
玄奇见陆筝得意洋洋,实在不忍,在旁边提醒:“王妃,那丐帮帮主是我们的人。”
陆筝笑容一僵。
所以这也是澹台冥安排好的?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掌握不了的。
陆筝气馁。
“有。”澹台冥失笑,眼底唯有陆筝能看出的柔情几乎快溢出,“你的出现。”
陆筝脸一红。
呸,又瞎撩她!
“娘亲。”宸宸欢快的声音传来,“该出发啦,我们要去坐船哦!”
陆筝用眼神示意玄奇出去,玄奇现在不仅能看透王的眼神,连带着王妃都明白,面无表情的离开。
陆筝在澹台冥胸肌上飞快摸了把,跟上玄奇。
澹台冥错愕。
他这算是……终于再次被摸了?
理了理有点点褶皱的衣裳,压下微翘薄唇,抿成一条傲人直线,澹台冥起身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欣长身影朝外挪动。
船已经停在河边。
苍月岚早早的便进了船,翻阅着随身携带的古籍,宸宸和安安也乖巧的读书,只不过后者明显沉浸,前者则是苦兮兮。
不想读书,不想看书……
娘亲,快救救他。
陆筝假装没看到,孩儿,不是娘亲不救你,实在是你娘我有心无力。
她不想再送人头,凑个阅书麻将版。
宸宸又可怜巴巴的把目光看向随后进来的澹台冥。
澹台叔叔,帮帮他。
澹台冥微微皱眉,但见那本书显然不是凡物,便没吭声。博众家所长,日后青出于蓝胜于蓝,成就必定能超过他。
帮他管理打下来的江山。
小九潇洒必定不会想被拘俗,他就能和小九去游山玩水。
若是有不服者,宸宸出手打服。
安安则做个文治,两人共治。
不能有失偏颇。
摄政王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全然没想到江山根本送不出去,让谁继承谁跑!
当然,这是后话。
船舱内无比寂静,陆筝也赶路许久,水波荡漾的感觉十分舒适,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船已经靠岸。
“姑娘,已经到了。”
陆筝怔了,一觉睡了这么久吗。
记得她上船时是早晨,如今已经约上三更,显然是半夜。
落雨体贴的替她披上披风:“苍月谷主本想喊您起来用晚膳,但王说您太累了,让您好好歇着,他去陪他用膳。”
白笖推开船舱。
零星灯火,城内暗得很,幸好皎月挂于头顶,不至于漆黑一片。
陆筝:“……”
等等,是她没听清吗?
他去陪他用膳……这句话怎么怪怪的……
“所以他们现在在哪儿?”陆筝怎么压,都压不住心里那股怪异感。
真的很怪,不确定,再听听。
“在摄政王准备的客栈,两位小公子睡熟后也被抱了过去。”
“姑娘想吃点什么?”
“馄饨吧。”大半夜吃其它的伤胃,陆筝随手捞起河里微凉的水,洗了把脸,“我们也走吧。”
白笖已经去过客栈,由她带路,朝客栈走去。
城内不像那天陆筝在城外看到的惨状,但也是暮气沉沉,这才三更,竟然连花楼都不热闹。
曲声都透着一股哀怨气息。
花楼旁边的馄饨摊主脸都皱成了苦字,衣裳补丁再补丁,哪怕没听他说话,也能感觉到日子极为艰难。
他眼巴巴的望着街上突兀出现的陆筝等人。
明明一只手已经准备起身去煮水,另一只手却不动,好似觉得她们不可能会去。
陆筝默了默:“就在这儿吃吧。”
“老板,来三碗大馄饨。”白笖走近,看到了摊主短了半截的裤腿,略微愕然。
不过到底是死士,喜怒不形于色。
“好嘞好嘞,客官请坐,马上好!”摊主皱巴巴的脸笑成菊花,加柴煮水后拿着最干净的帕子给几人擦拭桌子,手背上都是些棍棒打出来的伤。
陆筝眼眸微深。
这种伤,她在乞丐身上们也看到过。
不多时摊主就麻溜端上来几碗馄饨,笑得格外讨好,那种笑容出现在近六旬老者脸上,着实令人心酸。
是怕她们不满意不给铜板吗?
白笖取出整整一两银锭:“老人家,这是馄饨的钱。”
“多了,太多了!”摊主惶恐得连连摆手,“我这几个馄饨要不了这么多钱,您收回去。”
白笖是个直性子:“老人家您生活不易,这是您应得的,收着吧,别推辞了。”
摊主闻言神色苦涩。
其实十年前的北楚不这样。
不说十年前,四五年前的日子都好过得多。
突然摊主往地上一跪,这个大礼吓得白笖几人馄饨都不敢吃了,赶紧把摊主扶起,可老人家就是不愿起。
“姑娘。”摊主老泪纵横,“我看得出来您几位是贵人,更是好人,求您帮帮老头子我吧!明天已经是最后期限,我实在赚不出他们要的银子。
求您把我孙子带走,当牛做马都行,他已经七岁了,力气又大,能当小厮使……老头子我可以成为乞丐,他不能啊!”
他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全部都是棍棒交加,几乎没一块好皮。
难怪她们看他刚才端馄饨都在抖。
“他们是谁?”白笖愤懑。
落雨则看向陆筝。
陆筝平静吃完最后一粒馄饨:“抱歉,我帮不了你。”
白笖知道姑娘和摄政王此行来不能打草惊蛇,听到这句话却还是忍不住心酸。
姑娘不管,这摊主的孙子明天可能会被弄残去当乞丐。
但她也说不了什么。
一切都得以姑娘的大事为主。
“白笖,结账。”
摊主麻木的跌坐到地上,在几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路够了他蹒跚站起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钱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足足百两纹银!
百两!够他们一家子活上半月了!
他朝陆筝离开的方向下跪,虔诚磕头,直到把脑袋磕出血来:“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花楼离客栈还有些距离。
白笖不忍,轻声问:“姑娘,需要我去跟着那位老人家,看看他家在何处吗?”
“不必。”
白笖失落,姑娘这是真不打算管那老人家了吗?
“如果姑娘不管,怎么会留下银子。”落雨见她恹恹,开解的同时不忘提醒一句,“有了那些银子,短时间他都会在出摊,不怕找不到……白笖,我知道你心善,但你得收起对主子们的任何心善,一个不慎会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