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冥一僵,想推开她,结果陆筝抱得更紧。
硬生生让阿大几人把赢离带走了。
“去追。”澹台冥满是戾气的命令着玄风,“孤要他的命!”
玄风瞬间从院子闪走。
陆筝刚要松手,澹台冥反客为主,在她脱离开前揽住盈盈细腰,往冰冷的云母石桌上一扣,另一只大手则锁住娇嫩天鹅颈,感受到她的僵硬,俊容布满寒霜,择人而弑:“敢拦孤,你想死吗?”
陆筝神色平静,她在思考,该明着威胁还是示弱顺毛。
前者明显不是个好选择。
可让她示弱……陆筝眼眸微颤。
大女子能屈能伸!
“怎么,在想怎么谄媚孤?”澹台冥冷笑连连。
陆筝:“……”
出师未捷身先死。
澹台冥浑身散发着危险,经过这么几遭,确定宸宸和他没关系,一向喜欢把所有事掌握在手里的感觉骤然乱了,尤其赢离的挑衅,令他本就烦躁的心情降到冰点。
“我只是不想你随意迁怒他人。”陆筝垂下眼眸,放软语气,“实在不行,你掐我泄愤吧。”
澹台冥脸色铁青。
敢如此放肆……她是笃定他不敢伤她?
那就让她看看!
澹台冥无声冷笑,慢慢收紧大手,试图用疼痛给她一个教训。
感受着脖子上的巨擎慢慢收紧,陆筝深知不让澹台冥出气这事过不去,也不挣扎,只是闭上眼睛等着窒息感到来。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脑中闪过马车时她说的话,身上的伤全是他造成的……一向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外也下不去手,只用满是戾气的目光盯着她,恨不得把人看穿。
他知道她倔强,却没想到她能为了个赢离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句求饶的话都不开口说。
赢离!那捆死烂桃花!
迟早给它烧了!
澹台冥收回手。
陆筝诧异。
放过她了?怎么这么没真实感?
“再有下次,孤定要了你和那两个小崽子的命!”澹台冥冷笑连连。
觉得她碍眼极了:“还不快走?”
身体比脑子诚实,陆筝飞溜出院子。
天色渐黑,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她阻拦了澹台冥,澹台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她?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陆筝皱起眉头。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澹台冥的举动太过诡谲。
想她哪次不带点伤,这次居然无碍,陆筝觉得十分神奇。
陆筝找到令沢。
“你把这药拿给澹台冥。”她那一拳不轻,刚开始不会有什么,日子久了暗伤就会出现,“别说是我给他的。”
免得让他想起来。
令沢捧着话本子,幽幽叹息:“知道了。”
从前怎么就没见澹台冥想象力这么丰富……坠入爱河的男人,都开始强制自我欺骗了。
早说他往水里加点东西不就好。
保准让他们相亲相爱。
令沢眼珠子一转,去到澹台冥的院子,很机智的没去触霉头,而是敲了敲门:“我来给你送东西了,陆筝托我送的。”
“放门口了。”
做完这一切,令沢摇晃着扇子离开,也不管药有没有人拿。
药童疑惑:“陆姑娘不是说不让您告诉摄政王吗?”
“你懂什么,我这叫围魏救赵。”令沢合上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背影深藏功与名。
药童摸了摸脑袋。
他不懂。
……
陆筝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初八。
初八在摄政王府门口转悠,看着穿凛冽铁甲的冥魂卫很害怕,见到陆筝出来,赶紧迎上去:“表小姐!”
陆筝正在和白笖说话。
“初八?”她诧异,“你怎么来了?”
“是大少爷喊我来看看您有没有事。”
陆筝眼眸一眯。
霍家不在朝廷多年,门庭冷落,连她失踪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昨日崇华殿的事。
谁把事闹到将军府去的。
“我没事。”陆筝敛下眼底的光华,“正好我要去将军府看外祖父。”
初八使劲儿点头。
一个穿着锦袍的小萌娃冲出来,抱住她的腿。
“娘亲。”宸宸语气蔫乎乎的,小脸也不复平时的精神,瘪嘴,“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吧。”
他不想待在王府了。
陆筝知道他是受伤了……心疼和愧疚涌上:“娘亲去外祖父家,你去问安安要不要一起。”
宸宸见她真愿意带上自己,眼睛倏的亮了。
噔噔噔的跑到囹圄院。
却见安安披着纯白祈风,抱着卷书,头也不抬:“你和娘亲去吧,今天夫子要讲立世之道。”
宸宸又缠了他一会儿。
去嘛去嘛,那可是娘亲的外公,他们的姥爷哦!
安安不喜欢纠缠在这种事情里。
“你再不出去,娘亲要走了。”
“好吧。”宸宸撅嘴,“那等我回来,告诉你姥爷长什么样子!”
“娘亲~安安不去~”
陆筝知道小儿子不喜欢和人来往,嗯了声,牵着宸宸的小手往将军府走去。
初八偷偷打量宸宸。
这是表小姐的孩子吗?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
正看得入迷。
“哥哥,你在偷看我?”宸宸突然歪头,“可惜我是男孩子,不是妹妹哦。”
初八脸色顿时涨红。
他看得又不是这个!
“别调侃你初八哥哥了。”陆筝无奈。
初八受宠若惊,表小姐是主子,他何德何能,居然让小少爷喊他个下人为哥哥。
正要开口。
“表小姐折煞……”
“威武将军府。”软脆的声音念出这五个字。
宸宸眨着眼睛求夸奖:“娘亲,我念得对吗?”
“对。”
陆筝不忘提醒他:“府里有你两个舅舅,大舅舅领兵伤得很重,小舅舅是个哑巴,不要吃惊,知道吗?”
宸宸流露出同情,而后重重点头。
舅舅们好可怜。
放心,他一定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心灵的!
“娘亲你不可以治治他们吗?”他开始为舅舅们讨起医术,尤其大舅舅是将军,那可是宸宸最尊敬的人。
陆筝瞪眼:“就不怕你娘亲我辛苦?”
“怕呀。”宸宸撒娇,“但今天娘亲来,肯定是来给舅舅们治病的对不对?”
知母莫如子。
陆筝今天来霍家,一是想看看霍远镇的身体如何了,二是给霍荆和霍玉治病来的。
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
霍荆瘫了多年,且不像赢离般有钱雇大夫,手脚干枯得应该很严重,对于这种,只能靠时间慢慢养。
相反霍玉还好点。
“表小姐。”一瘸一拐的蔣三看到她,本就带着笑容的脸上皱巴巴的和菊花一样,眼底盛满喜意,“您真是神医!老将军已经能下地了!知道是您后别提多高兴了,您快去见见老将军吧。”
要不是霍荆拦着,霍远镇早就去见陆筝了。
蔣三言语里满是感激。
陆筝听得惭愧,明明是她的外祖父,却要旁人来感谢她。
霍远镇刚醒过来,霍荆和霍玉都在院子里鞍前马后,独眼老兵正在煮药。
霍荆平躺在老藤椅上。
衣裳也是洗得发白。
正在和霍远镇下行军棋,霍玉在旁边负责帮霍荆走棋。
“老将军,表小姐来了!”蔣三人未到声先至。
霍远镇猛的抬头,看到牵着稚子立于院门的素衣少女,她带着歉意笑容,温和柔婉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女儿,一时老眼有些模糊。
珠儿,他的珠儿……
手里的棋一时没拿稳。
就这么呆呆看着。
直到少女走到面前,行了个礼:“筝儿见过祖父。”
可爱的稚子也脆声声的喊:“姥爷。”
他捡起地上的棋子,放到桌上。
“姥爷,你的棋落了。”
随后又看向霍荆和霍玉,歪了歪头,甜甜的喊:“舅舅好。”
“大舅舅你不要怕,娘亲医术很好的,她会治好你的。”宸宸很认真的开口,并从兜里取出一包果子,“给你吃,这个外面吃不到的。”
霍荆一愣。
他不怕他?目光从果子上移开,落到宸宸天真无瑕的脸上,心情极其复杂。
能看出他生父容貌不俗。
可惜就是死得太早。
“好。”霍荆扯出自瘫了后的第一个笑容。
“我不怕。”
心里却没抱多大希望,祖父是旧伤过多,和他这个不一样,他手脚筋脉甚至连脊骨都寸断,早已无药可救。
再厉害的神医,也治不了的。
宸宸见安慰到他了,笑得更开心,仰头看着以愤懑目光盯着自己的霍玉,不解:“你是小舅舅对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霍玉冷哼。
索性不在这里讨嫌,大步离开了院子。
宸宸迷茫。
小舅舅怎么这么奇怪?
“你叫什么名字?”霍荆问他。
宸宸乖乖回答:“我叫宸宸,我还有个弟弟叫安安。”
另一边。
霍远镇终于找回了声音,撑着发热的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微颤的苍老声音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筝儿……你,你不怪祖父了吗?”
“以前是筝儿愚笨不自知。”陆筝苦涩,“错把鱼目当珍珠,如今筝儿已经看清,还请祖父不要计较。”
霍远镇两眼发红。
他的乖乖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才能从一个娇蛮的大小姐变得如此懂事识大体。
“五年前的是可是有人算计你?你告诉祖父,祖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咋样闹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给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