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事,自然不会瞒过天武皇帝。
天武皇帝听了禀告,神色晦暗。
他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有去栽培过他,现在,他竟然表现出远超他预想的表现,让他觉得,事情有点失去了掌控。
但仔细想想,自从他娶了景煴后,很多事都失去了掌控。
算来算去,到底是他小瞧了景煴,也小瞧了他这个儿子!
如今,景煴远在西蛮,正在跟那些可怖的西蛮人交战,他得尽快把该集的权力集中回来!
吴国皇帝的提议,他倒是要真真实实的考虑一下了。
有吴国的兵力,他未尝不可与景煴一战!
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景煴,而在武晟。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在他眼里一事无成的儿子,倔强起来,也是有着狠戾的一面。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带去帮忙查账的人!
皇城里,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高手!
一眼看出了他的手笔不说,甚至连一向用来混淆视线的账目也给点了出来!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账目不能说出口,可是那人却明知故犯,看来,也是景煴的人罢?
这景煴,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还是说,景家暗地里藏了不少人?
景老头一向自傲,在他面前摆什么清正,这就是他们景家的清正?
天武皇帝在心里冷笑。
“陛下,殿下这么一查,会不会对咱们的布局?”天武皇帝的贴身侍卫,不由得担心。
“无碍,对付景家的事,他早已知道,剩下的,就是那些还想着掣肘吾得朝臣,吾就是要告诉他们,想掣肘吾,他们也好不到哪去!”天武皇帝摆了摆手,丝毫不放在心上。
“可是陛下,兵符已失,只靠禁军那么点人,怕是不好控制。”那贴身侍卫又担忧起来。
“放心,只要景煴还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乱。何况,那夺了三皇子兵符的人,与离霸天走得很近,你觉得,算哪边的人?”天武皇帝嗤笑一声。
那人顿时惊愕,随后叹了口气。
世人皆道天武皇帝昏庸,与景家产生间隙,却不知他从未怀疑过他们的忠心。
只是,作为君王,如何能允许一支不受控制的军队?
他虽然信任他们,却也从未放弃将他们掌控在手。
以至于,他们一直表现出对立的一面。
“那殿下那边?”侍卫虽然想清楚了,却不觉得武晟会想明白。
“他成长的路上,是该经历一下各自事情,让他自己看吧!”天武皇帝并不觉得他的解释能让武晟满意,还不如让他自己去看真相。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只有自己看过之后,才能有辨识。
信与不信,也取决于他自己。
“那和北牧的联姻?”那侍卫又问道。
之前抓乞丐的时候,可抓了不少人,那些北牧的探子,也给了他们一点有用的东西。
“继续!吾倒是要看看,那些北牧蛮子是否真的敢前来进犯!”天武皇帝眯了眯眼。
那侍卫低垂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处置了皇后一脉,这位天子就越发的毫无顾忌了。
北边有景家分出的那一支镇守,若不是太子在那边逝世,他都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竟然早就和那些人勾结了在一起。
背弃了景家,反而归顺了君王,孰好孰坏,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概,那些人也觉得,只有君主才能给予他们应有的荣华富贵吧?
于是,四公主和亲的日子,定在了祭月后的一个吉日。
送亲的是四公主母族的表兄,天武皇帝给了其长公主的送嫁规格,表现出十分重视的模样。
北牧的迎亲队伍为了表示敬意,也是等候在北疆边界之外。
因为是两国联姻,沿途的州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四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看着越行越远的天武皇城,眼里满是仇恨。
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武晟在户部翻出了不少旧账,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为了隐忍,他们再三思考,都觉得暂避锋芒,以免落下口实。
所以,天武皇帝等着北牧动作,北牧却什么都没有做。
早在北牧探子被抓的时候,北牧人就放弃了这次计划。
四公主母族那边,也是一早就收到了北牧的信,没有北牧的帮助,他们私自动手只能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如暂时蛰伏起来。
所以,四公主出嫁之时,李尚书等人,只叮嘱她想办法拿到北牧的掌管权。
四公主亏吃多了,脑子也转过筋来。
没有权势的她,只能任人宰割!
于是,她一反常态的,规规矩矩的上了马车,前往那人生地不熟的北牧。
武晟当天带着人在城墙上站了许久,他也在等他们动手,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幕,让他想起当年清国公主和亲时的场景,景煴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带他看好戏,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
反而是他们离开后,好戏才悄无声息的上演了。
此时,他看着风平浪静的皇城,想着下面的暗流激涌,也不知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殿下!殿下!”
在他走下城墙后,一个少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武晟听着有点熟悉,便看了过去,但是人太多,少年太矮,他没看到。
跟在他身边的伍小六立即跑了过去,然后把人领了过来。
“是你!”武晟一看到少年,便认了出来。
可不就是他和景煴在墨城救下的少年吗?
“殿下还记得小的?真是太好了!小的是来给殿下送礼的。”少年双手奉上一个简单的木盒,任谁都不会觉得里面会是什么像样的宝贝!
“你是如何得知本宫在这里的?”武晟可不觉得,像少年那样的情况,能找到他。
“殿下,小的忘了自我介绍。小的如今名为景谢恩,如今跟着莫大哥学武,不过现在也就只是跑跑腿。之前去景府见过恩人,却没见到殿下,殿下没忘记小的,还真是小的的荣幸!”
景谢恩憨厚的笑了笑,虽然对于景煴没告诉他他的事有点介怀,但他还记得他,又让他心里愉悦。
“景谢恩?谁给你取得这个名?”武晟微微皱了皱眉。
跟景煴一个姓!
有一个景倾韫就够了!竟然又来了个景谢恩!
“殿下,小的自己取的。”景谢恩对于他得不喜并不在意。
武晟沉默,心里不是滋味儿。
那个人,怎么就如此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