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项目,墓地这些词语苏沐言自然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她甚至不愿意细想。
沈璟雯却只轻轻瞥了她一眼,眼角带笑,突然转换了话题。
“苏沐言,我很羡慕你。”
“你有什么就直说,不要绕着弯子。”
苏沐言对于沈璟雯没头没尾的话很是厌烦,她又重新弯下腰,将落在石碑上的积雪清扫干净:“你不是说项目选址什么的吗?请不要卖关子……”
“以前的时候,你出了事,还有家可以回,有父母安慰你,什么事情呢,都替你兜着。如果我要是出了这种事,恐怕我父母会先打断我的腿,然后把我亲手送回顾家,任由别人处置。”
沈璟雯打断了苏沐言的话。
“我知道你觉得我狠毒,可是如果不狠毒不使些小手段,在那样的大家庭,是没有活路的。”
苏沐言见她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当做是吓唬自己,转身就要离开:“可是我跟你没什么纠葛,你何必算计到我头上。”
“苏沐言,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沈璟雯站起了身,缓缓向苏沐言走来。
“就因为顾泽延?”
苏沐言转过身双手抱怀:“可是现在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你想做顾太太,就自己去争取……”
听到这沈璟雯不怒反笑,把身子旁边的树上,从怀中拿出一张旧的班级合照,来回摩挲。
“我很少见到他笑得如此开心。但是他在你身边的时候,却总是笑着的。那时他替我辅导作业的时候,也特别爱这么笑,笑我笨,笑我做不出数学题,还喜欢拿食指戳我的脑袋……”
沈璟雯脸上的微笑和煦了起来,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可表情突然一转。
“可是,自从你出现了,他越来越不关心我了,越来越不在乎我了,甚至这种笑,我都很难见到了。”
“当年那件事后,他承诺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都是因为你,苏沐言!”
“沈璟雯,既然你这么恋恋不舍,当初干什么去了?”
苏沐言情绪难得的激动了起来:“你总说当年当年,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把他交给你,不是要你来顶替我的!是你装作救了他的样子,不是吗?”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恨你。“
沈璟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你知道吗?他误认为救他的人是我,明明觉得亏欠的人是我,他都不愿意娶我!而你呢,苏沐言,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折磨死你。”
她的心里早就知道,沈璟雯应该是些许的恨她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竟然恨到了这般地步,跟她温柔岁月静好的样子,差的好远。
沈璟雯的失态仅仅只有几分钟,很快她就将眼神飘向了远处的树下,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苏沐言,你爸爸这块墓地真的不错的,拆了可惜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不用绕弯了。”
苏沐言的心“唰”的被抓紧,她故作淡定的向前走了几步,直直的站在沈璟雯面前:“这个墓地到底要怎么样?”
“其实我也只是从蒋欣茹那里不小心听来的,说现在正在规划城区改造,这片墓园估计要拆了吧。”
沈璟雯抬了头,一双眸子里流露着得意。
“其实,一开始选址并不是这里,是顾泽延特意……特意选的。”
想到这里,苏沐言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这是想要你爸爸死后也不能安生,挫骨扬灰呢!”
沈璟雯眉毛轻佻,看着眼前渐渐低下头的苏沐言,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哦对了,当年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在你爸爸跳楼之前,顾泽延找他谈过……不知说了什么,你父亲才会狠了心跳楼的……”
“不过也真的奇怪,明明那时候,你父亲的病已经控制下来了,为什么突然就选择跳楼了呢……”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年我爸爸跳楼,是顾泽延刺激的?”
苏沐言身体十分的僵硬,她以为自己会哭,可伸出手去摸自己的眼角,那里干干的,竟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了。
她以前爱哭,动不动就哭就闹,是因为知道有个心疼自己、看到自己眼泪会难过的父亲。
可是现在,她哭了,已经没有那个人再心疼了。
她已经无依无靠。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离开顾泽延吗?可你明知道,不是我不离开他,是他不放过我……”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来告诉你。顾泽延对你,通通都是恨意!”
沈璟雯点了点头。
“苏沐言,心痛吗?难过吗?要是你现在不跟蒋欣茹那个女人争,你的下场会比这更惨的……想一想苏问夏,想一想顾绮浓,一旦落入那个女人身上……”
“她们的下场,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
苏沐言关机的第五个小时。
顾泽延只当她是回家了睡觉了,所以和蒋欣茹说完话,就踉踉跄跄回到了顾宅。
没想到,这里并没有人等他回家,主卧空空的,苏沐言并没有回来。
“不是亲眼看到她从医院出去的?怎么会跟丢了?”
“顾总,我们确实跟了顾太太一路,但只不过一个厕所的时间,就找不到人了!”
“再找不到人,明天就不必来上班了!”
顾泽延挂断电话,坐在壁炉前,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
狠狠摔碎手中的水杯,又拿起手机吩咐着:“整个江城找一圈,夏夏还在我这,她跑不了……”
他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
医生的话,蒋欣茹的逼迫,以及他车上对苏沐言做出的那些行为,他知道苏沐言的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看到自己,才会放任她出去,让人跟在她身后,害怕她出意外。
可是没想到的是,一个下午加整个晚上,她干脆关了机,跑没了影子,难道这个女人又跑了?
太阳穴突突的疼着,顾泽延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拿了车钥匙就要出门。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了‘咣当’一声。
望过去,全身湿透的女人正站在门边,正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没有恨,更没有爱,只是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