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了，怎么还学不乖呢。”
顾泽延冰冷的话语从上方传来。
苏沐言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发冷，湿透的鞋底沾着雪花，因为热度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身下的轮椅被狠狠撞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顾泽延却脚步不停，毫不犹豫地拽着苏沐言的轮椅向门外走去。
一路无语，甚至有风吹过的声音。
虽然江城第三人民医院不是她熟悉的医院，但是苏沐言认得的，顾泽延飞奔而去的方向，那是她父亲苏信厚的重症病房。
就在门就要被推开之时，苏沐言伸手拉住轮椅的刹车，硬生生停在了门外。
“怎么？不想见见你那日思夜想的爸爸吗？”
苏沐言侧着头，因为刚刚用力太大，正大口喘着气，看到顾泽顾泽延挑衅的眼神，抿了抿唇没说话。
“言言，又来看你爸爸吗？”
病房门口姑姑谄媚的声音传来，苏沐言这才抬起来头，果然，那些没等到自己父亲死亡消息的亲亲们，是不会轻易罢休就此走人的。
毕竟，他们还等着分苏信厚传说中的财产。
她有些紧张，为了佯装淡定，手上不停的捋着额前的碎发：“姑妈……”
“这个不是咱们姑爷顾泽延嘛~我是言言的姑妈，咱们五年前在你们婚礼上见过面的……”
以为有利可图的女人喋喋不休着，但顾泽延却冷了眼，半点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轻身俯在苏沐言身边，状似亲密的推着轮椅，轻轻说了句：“不想在你亲人面前丢脸的话，就给我老实进去……”
苏沐言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群，终于松开放在轮椅刹车上的手：“我带他来看看爸爸……”
说着，顾泽延便推着她，向屋内走去。
有些指指点点自身后传来，故意一般，说得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楚。
“她竟然有脸带顾泽延过来，整个江城谁不知道，她爸爸是被她男人害进去的……”
“怕不是希望早点气死她爸爸吧！哈哈哈哈……”
是啊，江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父亲进监狱与顾泽延脱不开关系。
今天他非要带自己来这里，难道真要置父亲于死地吗？
想到这，苏沐言回头，看着身后正缓慢推着轮椅的顾泽延，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眼眸中却包含着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
苏沐言害怕极了。
她真的害怕，顾泽延是带着她，来要自己爸爸的命……
“顾泽延，我不要进去！”
苏沐言狠了狠心，终于说出了口：“我不会跟你进去的，我要回家。”
“这才刚开始你就想回家了？”
顾泽言按住疯狂挣扎的苏沐言，直接推开了病房大门。
病房内拉着窗帘，一片黑暗中，躺在病床上的人呼吸十分平稳，正在安睡，一旁的血氧机正不断发出滴滴的声音。
顾泽延反手关上门，将苏沐言推到苏信厚床前，停下了脚步。
苏沐言无路可退，只能站在病床前，努力地分辨着父亲的沉睡时安详的表情。
苏信厚的喉咙处插了管子，哪怕睡着了，喘、息的声音依然很大。他的手上因为输液过多的原因，滴落的速度异常的慢，手臂处已经青肿一片。
她小心翼翼把父亲的手放在被子里，扭身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顾泽延。
屋内太暗，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是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因为对自己生母的仇恨，而报复到了自己和父亲身上。
还有，她那最最无辜的夏夏。
眼睛酸涩难受，却已经再也哭不出来，她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眼神格外阴冷。
“你带我这来这干什么？看完你妈妈，顺路来看我爸爸？”
顾泽延并没有开口，只是低下头，认真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沐言。
眼神中翻涌着，是一种看不懂的情绪。
苏沐言也不在意，继续嘲讽着：“啧啧啧，我妈跟我爸生了我，接着破坏了你妈妈的家庭，最后我妈还和你爸结婚了！四舍五入，我们真的是一家人，顾泽延，我们可真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啊！”
听到苏沐言故意提及那些，顾泽延的眼眸处沾满了怒火：“非要把我惹生气，你才开心对吗？”
“怎么？难道我除了要给你生孩子，还要负责天天说好听的，哄你开心呗？”
苏沐言说到这里，就好像说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顾泽延，我给你顾家做牛做马五年，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我都毫无怨言，不是因为我欠你什么，是因为我爱你，我愿意。”
“现在，我答应为你生孩子，不是因为我爱你，也不是因为我愿意。是因为我在还债，等我还清你……”
“还清了？”
顾泽延直接打断苏沐言的话，一只手放在苏沐言的小腹处，来回滑动：“苏沐言，你吃下那粒打胎药时，就应该想明白，你的债这辈子也还不清。”
“我没有吃……”
苏沐言下意识的解释，话未说完，就被顾泽延一把推过来，她惊慌失措，却不敢大喊。
“顾泽延，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
顾泽延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当然是要你，赔我一个孩子啊~”
“现在不可以，我肚子里还有宝宝，这样做会流产的……”
顾泽延嘲笑道：“打胎药都吃了，你装什么装？秦俊曜可以做的，我不可以吗？”
“我没有吃……算了，你就当我吃了吧，你知道的，刚吃了药，不可以这样做的，对身体……”
“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我为什么要在意？你身体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嗯？”
顾泽延想到她亲口承认打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心里的火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沐言，既然你不听话，那就要受到惩罚！”
苏沐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着。
“如果你是想警告我不够听话，惹你心爱的女人生气的话，那么我投降，我道歉，我以后不会再气沈璟雯，也不会动手，我会老实为你们生下孩子……但是今天不行，你知道的……”
她说话极小声的，又断断续续。
苏沐言整张脸难看极了，转身想要逃，但因为自己坐在轮椅上受制于人，根本无法躲开顾泽延的进攻。
“不可以，别人会……会听见的……”
“为什么不可以？”
顾泽延的话异常冰冷，犹如他的指尖一般：“不是说……要老实给我生孩子吗？”
“我给你生孩子……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只是……求求你，只要不在这……”
“这是你说的。”
黑暗之中，顾泽延微微勾了勾唇，低声说：“那就去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