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泽延带着沈璟雯出国后，苏沐言五年没进过医院，就算被顾宅的下人欺负到胳膊脱臼，也只是找了医生看了一下。
没想到顾泽延一回来，她甚至在医院住起来没完。
可她反而想念，在顾宅那些苦日子了，至少，不像现在一样痛苦。
幸运的是，苏信厚只是惊吓过度，已经从急救室推了出来。只不过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重症监护室不让人守着，苏沐言坐在空旷的走廊上，头顶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疼。
医院里暖气很足，明明温暖如春，但是她却觉得彻骨的寒冷，那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来，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眼泪不断往上涌，眼眶发胀，她咬着牙不让它落下来，忍得浑身发抖。
一想到里面还躺着的父亲，她就后悔自己没能多忍一会儿，哪怕就那一会儿也好，只要让沈璟澜在自己身上出了气，就不会让自己父亲听到。
这下子反而让最不该听到的人，全都听到了。
不知道是到底怎么了，沈璟澜拿着扩音喇叭在走廊喊完了一切，就在走廊上晕了过去，后面跟着取检查单的沈璟雯看到后，尖叫了一声，也跟着晕了过去。
听医生说，沈璟澜也流产了，因为情绪激动。
换句话说，沈璟澜的流产原因，竟然还是落在了苏沐言头上。
顾泽延站在不远处的窗前抽烟，医院里是禁烟的。
但是也许是顾家权势的关系，也许是顾泽延的背影显得特别凌厉，几个小护士几次想上前阻止顾泽延，但都没敢动。
照片，第三者，丢了顾家面子的人。
沈璟澜流产，沈璟雯直接吓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此刻顾泽延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他的背影看上去愈发孤寂，这种感觉让她没由来的心慌。
……
那边的顾泽延掐灭了烟，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苏沐言，又想起刚才沈璟雯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庞。
上一次，因为苏沐言的刺激，沈璟雯自杀，她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的。
归根结底，还是他欠沈璟雯的。
自从沈璟雯帮他从阴暗的小巷子里拖出来，送到医院，从那天起，他欠沈璟雯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沈璟雯没求过他什么东西，但她刚刚晕过去后无助的眼神。
跟那天一模一样。
沈璟雯回到江城那天，是他和苏沐言婚后的第四天。
那时苏沐言正穿着从超市买来的喜羊羊拖鞋和围裙，在还没来得及安吸油烟机的厨房忙活的满头大汗。
短短几天，这个连天然气都不会开的千金大小姐就已经摸透了他吃饭的喜好，趁着休息日一大早就去超市专门买了一堆吃的，说着要大露一手。
可忙忙碌碌的几个小时，饭才刚开始洗菜。
厨房不断有咳嗽声传来，他想了想，还是拿了报纸过去想帮呛得流眼泪的傻女人扇扇风，却转身就被一向力气不大的她赶出了小厨房。
“顾泽延你可是我的男神，可不能食这人间烟火啊。放着我来，放着我来……以后我可是要做家庭主妇的！”
自从在一起后，不，应该说假装在一起后，苏沐言最喜欢调侃他，还偏偏每次都说是自己耍着他玩。
她喜欢一口一个男神唤他，虽然顾泽延从来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可在苏沐言叫出来这两个字后，却莫名觉得很好玩。
在一起，很轻松。
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也许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想到这里，顾泽延显然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敛了笑容，接着，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林安和难得语气凝重而正经。
“顾泽延，沈璟雯回来了。”
“你欠下的债，还有你的梦想，回来了。”
顾泽延只淡淡‘哦’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沈璟雯。
这个名字，似乎从生命里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跟他紧紧缠绕在一起。
每个人都这么说，说他跟她青梅竹马甚至偷偷怀孕，说他当年愿意为了沈璟雯放弃出国的梦想，说他赌上了自己的全部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解释过，因为从那次不计后果的所谓私奔后，就再也解释不清。
顾泽延不否认沈璟雯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生，最起码两个人相处时，她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样，对他唯唯诺诺，供他如神一般。
所以也便待她稍有特别一些。
可要说更进一步，比如在青春最美好的时候与感觉不错的女孩子来一段恋爱之类，顾泽延从来都没想过。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林安和喜欢沈璟雯。
但偏偏林安和还从来都不承认，说什么只是以欣赏美好的事物来欣赏这个美好的女人，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看着这个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小花花、公子，顾泽延第一次生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逗逗林安和，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让这无聊的学习生活，也能平添一些乐趣。
于是他与沈璟雯的互动更多了起来，主动说话偶会顺路的时候还会送她回家，校园很快就流传起顾泽延与沈璟雯的恋爱说。
可他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别人问他与沈璟雯关系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也不多说什么。
倒是林安和几次三番的对着顾泽延干瞪眼，却终究还是拍了拍他肩膀没能说出个什么来。
谣言传久了，自然就会散去。
顾泽延单纯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后面看到林安和没了行动，干脆与沈璟雯的关系又淡了去。
就在大家重新忙着做起五年练兵三年突击题，快忘了还有校草恋爱这一茬绯闻的时候，一个对于所有好学生来说的喜讯传了过来。全国讲举办一场奥数比赛。一等奖获得者可以直接保送外国大学。
那所大学，是顾泽延一直向往的。
他的成绩自然是可以靠实力考上，可是一向传统的家长抱着父母在，不远游的思想，把顾泽延想要出国留学的愿望扼杀在了摇篮中。
现在机会来了，如果自己靠这个机会被保送，也许真的就可以出去了。
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讨厌的父亲和继母，拥有崭新的生活。
有了信念，也就有了动力。以前只要认真听讲便轻松考第一大概只是因为这个镇子太小了，既然更大的挑战来了，那么也就值得更多的努力。
顾泽延第一次看书至半夜。
可就在临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沈璟雯红着眼睛拦住了他。
“顾泽延……那些小混混，找到了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