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延走出病房的时候，沈璟雯已经站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看到顾泽延铁青了脸出来，连忙上前给他披上衣服：“泽延哥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点走吧。”
顾泽延点了点头，可走了两步后，又停下了脚步。
病房并不隔音，苏沐言的房间内依稀可以传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苏沐言，她在哭吗？
她是因为自己父亲被判死刑哭泣，是因为没见到那个苏问夏而伤心，还是因为不能跟自己离婚才难过？
真的会因为自己哭泣吗？
想到这，顾泽延又一次攥紧了拳头，沈璟雯见他停了脚步，心里虽然不满，可还是轻轻走到顾泽延身边。
“听说……听说那个男人回来了，所以你们是因为那个男人吵架了吗？”
顾泽延垂了眸子，并不说话。
沈璟雯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想是这句话有用，又继续说了下去：“泽延哥哥，你也别难过，苏沐言和那个秦俊曜可能不是旧情复仇，只是因为有苏问夏那个孩子在……”
沈璟雯的话并未说完，秦俊曜就从走廊那头走向这边，下意识的，顾泽延直接躲在了一边，亲眼看着他走进苏沐言的房间。
再然后，自己紧贴在墙边，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
病房的墙壁并不隔音，四周静悄悄的，顾泽延感觉此刻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他都能听清。
……
秦俊曜一路走得很急，并没有看到走廊上的人影，推开门，果然看到苏沐言埋在被子里，抽抽噎噎。
苏沐言听到门响，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以最快的速度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眼泪，她以为是顾泽延转身回来了，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秦俊曜，仿佛被瞬间抽干所有的力气，又躺到在床上。
顾泽延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苏沐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妄想什么？
苏沐言呆滞地看着秦俊曜，苍白无力的挤出一抹微笑：“俊曜，你来看我吗？”
秦俊曜叹了一口气，给苏沐言递过纸巾。
“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已经快好了。”
苏沐言看着眼前行色匆匆男孩子，又望向门外：“你过来，没有让他看到吧？”
“我就在你隔壁上药，无论如何他也是知道的，你害怕什么？”
秦俊曜指了指手臂，又再次认真的看向苏沐言。
“苏苏，这样的生活，是你当初和我说的那种吗？”
苏沐言继续笑了笑，良久，也不发一言。
秦俊曜再次开口。
“当初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国，你说你不去。”
“当初要你不要在追顾泽延了，你也不听。”
“苏苏，我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哭着对我说，你怎么爱他，又是如何非他不可的。那你现在依然还是如此吗？”
“俊曜。”
苏沐言声音哽咽：“你别再说了，好不好。”
“好，不说这个。”
秦俊曜蹙紧眉头不解道：“苏问夏是他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做过亲子鉴定……”
不等苏沐言说完，秦俊曜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苏沐言，表情充满了难以理解：“那就再做一个啊！”
“再做一个……”
想到这，苏沐言更觉得悲凉：“是啊，又做了一个，那个医生说收了我三百万，给我做了个假的呢。俊曜，我玩不过她的。你觉得，顾泽延，会相信我和沈璟雯哪一个？”
是啊，如果一开始他坚信她没有出轨，又怎么会怀疑这个孩子的血统呢？如果不是心存怀疑，又怎么会让沈璟雯有机可乘？
终归，还是不相信她罢了。
苏沐言轻轻摇头，到嘴边的话又变了味道：“无所谓，我会和他离婚的。”
秦俊曜心疼的看着眼前憔悴的女孩，记忆里那个皮到不行的女孩子变成如今端庄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那这个孩子我养，苏苏，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不用，我就希望，等我病好起来，还要靠秦大少爷帮我找个工作……我大学还没毕业就嫁给他了，这么多年又一直没上过班，我怕一时间不好适应这个社会……更何况，我爸爸还欠了那么一大笔钱……”
秦俊曜听到这，眼神犀利了起来。
“我怕你会被那个顾泽延折磨死！”
苏沐言继续微笑着，语气如平静的水面一样淡定：“俊曜，我还不能死，我有女儿，我有债务，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了，我才能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苏苏，你至少要为你自己想一想啊。”
秦俊曜红了眼睛：“大学的时候追顾泽延，是为了他而活，现在有了女儿，又要为女儿活，这样对你自己不公平！”
“这条路是我选的，我知道走错了。”
苏沐言无可奈可的继续笑着：“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知何时，眼泪顺着面颊再次落下，冰凉的触感，才让苏沐言惊觉，自己又哭了。
“什么叫做没有回头路？苏苏，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秦俊曜终于忍不住，抽出纸巾，给她擦拭：“明天晚上老地方，我等你，我带你走。”
说完也不等苏沐言回答，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
病房外，直到看清秦俊曜的身影走远，顾泽延才从角落里站出来。
他们的对话声音并不大，有些词他并不能听清楚。
他自动忽略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对话，直接扭了头：“她为什么总是一口咬在亲子鉴定上……”
“泽延哥哥，陈医生可是被警方查获造假的。你……还不信我吗？”
沈璟雯忙垂了头，眼眶一瞬间泛红：“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再做一遍亲子鉴定的……”
“她一向爱用一些小伎俩。我只是问问你罢了，没有不相信你。”
顾泽延收了眸子，还想说什么，沈璟雯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泽延哥哥，你真的看不到我的真心吗？五年前，我愿意拱手相让，是因为你说你要完成那件事……现在目的已经快达到了，苏沐言也已经在和别的男人商量如何私奔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她小声的啜泣着，鼻子都哭了个通红，又非常巧妙的躲过了妆花的尴尬，只顺着脸颊流下来。
顾泽延原本就不怎么会应对哭泣的女孩子，刚刚病房里的话，也不能全部听清，但结合秦俊曜那句我等你，或许沈璟雯说他们要离开这里，是对的。
想到这，他的心绪更加不宁，只能耐着性子，拍了拍沈璟雯的后背：“她还未答应私奔……”
“泽延哥哥，要不要打个赌。就赌两天后，苏沐言会不会跟秦俊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