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聂云真听到顾泽延的话似乎是有些激动，她激动的摆着手，呼吸更加急促，透过氧气罩的声音含糊不清：“泽延，不关……不关苏沐言的事……是我……”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聂云真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晕了过去。
顾泽延有些慌乱的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终于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匍匐在聂云真的病床床头。
他看着床上苍白的母亲，又看了一眼旁边手足无措的苏沐言，再次撕开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
顾泽延发现自己的父亲跟柜台小姐有染的时候，顾泽延一向雷厉风行的母亲聂云真还被蒙在鼓里。
就像所有故事里发生的一样，全世界仿佛都知道他出轨了，只有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个时候，顾泽延才上小学，他的父亲顾明轩是江城第一大百货公司的经理，他在百货公司租了十几个台面，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忙不开，干脆又招聘了十几个女孩子来做柜台小姐。
改革开放外加眼光独到，百货商场的声音好了起来，十几个柜台的铺开瞬间让顾明轩忙了起来，甚至有时候顾不上回家，一头栽在了商场办公室。
而顾泽延的母亲聂云真因为照顾顾泽延早就辞职，她一向讨厌商场那种地方，于是偶尔无聊的时候会在家呼朋唤友打打麻将，做个全职妈妈。
小三到底什么时候和父亲认识的顾泽延不太清楚，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狐狸精已经做柜员一年多了。
顾明轩一直都有两个手机，一个每天扔桌子上，另一个很少见他当着人面拿出来。
其实顾泽延看到那个秘密手机很是偶然。
那会儿顾泽延小升初，学校天天要交钱补课买资料什么的，聂云真又出去打牌了，无奈之下只能找到顾明轩的商场办公室要钱。
结果父亲并没在办公室带着，而他一直放在身边的那个手机响了。
好奇心引、诱着顾泽延，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手机屏幕，结果看到一个名字是“茹茹”的人发的短信。
内容是让父亲晚上陪她吃饭，她过生日，她在迎宾楼酒店订了一个位置，希望顾明轩可以过去。
内容看上去没什么，但当时的小少年顾泽延只有一个想法，天要塌了。
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坏女人夺走了自己爸爸，欺负妈妈的情节一遍一遍在脑中上演。
再加上聂云真一向是个很敏、感的女人，自从顾明轩忙于柜台后，便经常跟她吵架。每当吵架结束，聂云真就会捏起顾泽延的耳朵，跟他说，你爸变了！你爸一定是外面有女人了……
顾明轩是个很好的男人。所有人都在这么说，家庭条件数一数二不说，长相不错，性格也很好。
当然了，这种男人也最容易招一些不要脸的。可是他没想到，一向儒雅有气质的父亲，那个和母亲相敬如宾连狠话都不曾说过半句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小三。
所以这事便像块大石头，狠狠的压在顾泽延身上。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顾泽延跟小学同学聚会，在门口透个气的功夫就看见那个小三牵着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从商场走了出来。
那个时候刚好是下班的点，顾泽延在心里估计她是要回家，于是冲回包厢连招呼都没有打就跟着那个小三走了。
顾泽延跟着她上车下车，进了小区，甚至还进了单元，终于摸到小三的住址。
他站在楼道，听到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又想起满是争吵的自己家，偷偷攥紧了拳头。
接下来那个暑假剩下的时间顾泽延全用来蹲点跟踪，跟了几次就发现这个狐狸精，不仅勾引了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情人！
那一个男人，顾泽延在本地电视上见过的，那是市长，他知道，叫做苏信厚。
他更知道，苏信厚已经结婚了……
狐狸精真的是贪心啊，跟苏市长有了女儿，竟然还勾引自己的爸爸！爸爸一定还不知道，她有别的情人吧！
不行，一定要让爸爸知道，远离这个狐狸精，自己家就一定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于是顾泽延故意挑了个狐狸精没上班的日子，去柜台问了下。
或许是因为顾明轩儿子的原因，他一下子套出了很多消息，比如她的名字，再比如她女儿的名字，还知道了她根本没结婚，就生下了苏沐言。
知道了名字又知道了其他信息，整人就很容易了。
接下来，顾泽延声情并茂的写了一封匿名信，大概讲了一下她跟顾明轩的事。
但是却半点没提父亲的名字，然后拿到打印店去放大打印，之后早上六点半不到，就跑到百货公司，贴满了整个宣传栏。
之后过两天顾明轩一直很不高兴，没事就叹气。
顾泽延却心安了，也许，父亲想通了，放下了。
可是没想到，这件看似插曲一般的事聂云真还是知道了。
聂云真虽然喜欢打牌，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却是个很有个性很独立的女性，在家里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强势地位。
她亲眼看到了顾明轩和一个女人在贵宾楼吃饭，还带着个小女孩。
打牌的牌友总是劝聂云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还是阔太太，顾总的事业眼看着就要起来。
但聂云真不仅直接掀了牌桌，还闹得个满城皆知。
因为她割腕自杀了。
聂云真说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在电视台辞职做了全职太太，跟整个社会脱轨，没有平衡好家庭和事业之间的关系。
顾明轩并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坏人，事实上他很顾家，做饭比聂云真好吃，甚至顾泽延的家长会什么的都是顾明轩去开的多。
要是什么时候突然下雨了，接顾泽延的绝对是父亲而不是母亲。
但是聂云真没办法回头了。她说她一想到我顾明轩曾经与另一个女人做那些夫妻的事情，她就不由自主的恶心。所以在家呆了不到半个月，聂云真又一次自杀了。
这次抢救回来之后，提出了离婚。
离婚后不过三个月，顾明轩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只不过身边，却没带着那个叫做苏沐言的小女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泽延学习一落千丈。
那是顾泽延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天，酷寒的北风像刀剐一般吹过，当时他正在网吧沉迷游戏，聂云真突然给他打电话。
她说，她四月份要去外国学习半年，让他跟父亲好好过，让他好好学习，和新妈妈好好相处，让他不要再掺和这些事情。
最后一句，是含了泪水带了哭腔的哽咽。
儿子啊，对不起。
顾泽延电脑都没关就跑了。
独自跑到家楼顶哭了一个下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泽延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更是极少掉泪。
可是这一次，他不是哭父母离婚，而是哭聂云真妈跟自己说对不起。
他觉得是顾家一家子都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顾泽延那时候想的很简单，就是想报复这个女人，但是顾明轩却把她带出了国。
没关系，她留在苏信厚那里的女儿，也是她的死穴，顾泽延想让她看明白，也想让她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我母亲所受过的一切，都将加倍的报复在，你的女儿身上！
我顾泽延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