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来之前和沈璟雯准备好的说辞，沈璟澜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
她扭了身子，在车里翻找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本来一分钟可以完成的事情，硬是让她磨蹭出十分钟的样子。
苏沐言靠在车窗边，看着她从精巧的盒子里拿出几个不同的名贵补品，什么冬虫夏草、天山雪莲一一摆在面前，有一些她甚至叫不出名字。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沈璟雯把东西推到苏沐言面前：“苏沐言，这些你都没见过吧？”
“确实没见过。”
苏沐言托着下巴，笑得有点讽刺：“沈小姐，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并不是很缺，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
‘礼物’这几个字咬得极重。
自动忽略苏沐言的语调，沈璟澜笑起来写满了得意。
“不喜欢吗？可是我看顾泽延好像很喜欢呢。不然也不会，给我姐买了那么多，多到屋子都放不下呢……”
“你知道吗？这些东西对我姐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送人都嫌麻烦，而你呢，恐怕顾泽延都没有给你买过吧？”
“你知道顾泽延对我姐有多好吗？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会给我姐做饭，会给我姐系鞋带，还会给我姐剥瓜子……当初我姐只不过咳嗽了两天，顾泽延就专门请人去了天山采集雪莲。我姐在山上祈福时晕过去，还是顾泽延亲自背下山来的……我姐收养来的女儿，可以随便抽你那个野种的血……”
“苏沐言，你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傀儡罢了，你在这里得意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当年顾泽延为了我姐在一起，高中就要弃学和我姐私奔了吧！”
是啊，沈璟澜口中这些顾泽延的温情瞬间，她似乎都没体会过。
她调整了坐姿垂着头，仿佛在认认真真听着沈璟雯和顾泽延的爱情小故事。
沈璟雯讲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那么长，什么雨中狂奔找药，什么沈璟雯受欺负顾泽延主动出头之类的，但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沉浸在回忆里。
回忆里的顾泽延，好像也对她温柔过的。
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忙着布置新房的时候，客厅书橱的木头抽出的细细的木屑，刺进了苏沐言的左手食指里，没有出血只是一条褐黄的线在皮肤之下。
顾泽延在书房忙工作，听到响声，赶忙跑了过来。
拉着苏沐言绕到了前台桌子后面的窗子前，唰的一下拉开了暗色的窗帘，透亮的白光就填满了整个长方形的窗户，苏沐言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听到啪的一声，顾泽延按下了打火机，手里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根细针，在大红色的火光上来回滚动了几下。
灭了火机，他又扣住了苏沐言的手腕，苏沐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猛的把手抽回来。
“啊呀呀，不挑出来不挑出来……就让它留在里面吧，反正也不怎么痛啊。”
边说着她就向后退了半步，直接撞在了有大半个身子那么高的半墙上。
“说什么傻话！会感染的！”
顾泽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对苏沐言说着，“快把手拿过来！”
说完，也不等苏沐言犹豫片刻，他就伸手紧紧抓住苏沐言的手掌，强制掰过她的手指冲着自己。
苏沐言眼看他针头快要触及自己指尖，紧张的一直在试图抽出手。
“你别躲。”
“痛啊！”
“我还没挑呢。”
看着苏沐言一脸‘视死如归’的沉重感和好像随时都会落跑的样子，顾泽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苏沐言，说道。
“苏沐言，一个日本人来中、国看牙医，结果和牙医打起来了。你猜为什么”
“什么？”
苏沐言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听愣了一下。
“日本人为什么会来中、国看牙医啊？”
苏沐言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顾泽延的话语上，忘记了要去躲开他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银针，然后看着那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因为那个牙医说：拔个牙咯？”
“拔个牙咯？”
苏沐言复述了一遍，之后就弯下腰‘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等意识到的时候，被抓住的那只手就从手指上传来了一下猛的刺痛：“啊！嘶——”
顾泽延撕开创可贴包上苏沐言的食指，然后抬起头来，笑着对苏沐言轻声的说，“好了。”
眼前是数也数不及的尘埃，上上下下的在空气里漂浮着，这一刻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顾泽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是弯着的，可还是能看见，他瞳孔被光线抹成了淡淡的金色。
顾泽延的手已经离开半响，可苏沐言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还停顿在那里，伤口酥酥、麻麻的直达心底。
她想，为什么总在别人口中听到顾泽延有多冰山多冷淡。
可苏沐言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但是现在，在沈璟澜的口中，他可以背着沈璟雯下山，因为沈璟雯发烧，就跑遍了美国洛杉矶每一个药店……
原来，她什么也不是，那些她珍藏着的每个点点滴滴瞬间，只是他想起来可以随便应付一下的行为，毕竟她是他要报血仇的敌人，是他顾家的生育机器……
“这些东西，是我姐心疼你流产身子虚，你随便挑几件吧，吃了或者扔进垃圾箱都随你的便。”
“如果你找我来是想说这些的话，那我想我可以回去了。”
苏沐言从记忆力被唤回，只能冷冷地笑。
“沈璟澜，咱俩关系没这么好，别做出一副恩赐的表情，很丑很难看。”
“这么多顾泽延送你姐的东西摆在我面前，你是想跟我炫耀你们很大方，还是想炫耀他们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这话可就难听了。”
沈璟澜依旧是笑吟吟的：“我们过得很好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炫耀？顾泽延对我姐越好，不就更打你的脸？”
苏沐言急吸一口气，紧紧攥住手，勉强忍住想扇上去的欲、望。
她没想到，一向看上去行为鲁莽的沈璟澜这一次会做到如此进退有度。
但沈璟澜明显还未结束，她仰起头，指了指肚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可是秦家的种，你以后不仅要离我姐远一点，也他妈离我家秦俊曜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