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货车卷起一路尘土，绝尘而去。
夏璃站在老旧的青藤公寓前，仰头打量着这座灰扑扑的建筑。
六层楼高，外墙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几乎遮蔽了所有窗户，像一件破旧的绿袍子裹住了整栋楼。
一阵风吹过，藤蔓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某种生物低沉的呼吸。
“呼……”
夏璃呼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进昏暗的门厅。
一股霉味混杂着陈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微微皱眉，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腥甜。
门厅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老式的吊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头顶的吊灯摇摇晃晃，灯泡忽明忽暗。
夏璃走到值班室窗口前，轻轻敲了敲。
“咚咚。”
“有人吗？”
无人应答。
夏璃又加重了力道敲了几下。
“咚咚咚！”
依然无人应答。
她探头向里张望，值班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歪斜的椅子。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杂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夏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先上楼了。
她找到楼梯，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往上走。
楼梯是木质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青藤公寓的楼道比想象中还要狭窄，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水电维修、开锁换锁、疏通下水道……
有些广告纸已经泛黄卷曲，像是陈年旧疾留下的疤痕。
夏璃住在303，她加快了脚步。
“三楼……到了。”
夏璃把行李箱靠墙放好，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钥匙是那种老式的铜钥匙，上面还带着一个塑料的号码牌，写着“303”。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房间比夏璃想象中要好一些，虽然陈设简单，但还算干净整洁。
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
窗户不大，外面是密密麻麻的青藤，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落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夏璃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霉味。
她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这里……还不错。”
夏璃开始整理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把书籍和画具摆放在书桌上。
作为一个自由插画师，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工作，所以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这也是她选择搬到青藤公寓的原因。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喧嚣，租金也便宜得惊人。
整理完行李，已经是傍晚时分。
夏璃感到有些疲惫，她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
柔软的床垫包裹着她的身体，带来一阵舒适的困意。
她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夏璃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啊？”
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
“奇怪……”
夏璃嘟囔了一句，打开门。
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灯光在头顶闪烁。
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有人吗？”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无人应答。
夏璃皱起眉头，正要关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她低下头。
就在她对面的301房间门口，地面上有一道细细的，黑色的痕迹。
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
夏璃蹲下身，仔细观察。
这痕迹从301房间的门缝里一直延伸出来，弯弯曲曲，像一条细长的蛇。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黏腻，冰凉。
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夏璃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会是血吧？
她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再次看向301房间的门。
那是一扇老旧的木门，油漆剥落，门板上布满了划痕和污渍。
门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夏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有人吗？”
无人应答。
她又加重了力道敲了几下。
“咚咚咚！”
依然无人应答。
夏璃深吸一口气，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夏璃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什么东西洒了，不是血呢？
她转身准备回房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滴答。”
很轻微，很细小。
像是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夏璃猛地回头，再次看向301房间的门缝。
这一次，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门缝里，正有一滴黑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滴答。”
又一滴。
夏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绝对是血！
而且，是新鲜的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滴答，滴答……”
黑色的液体不断从门缝里渗出，速度越来越快。
夏璃终于反应过来，她尖叫一声，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砰！”
她重重地关上房门，反锁。
然后，她冲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的画板和画笔。
她要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画下来。
这是她作为插画师的本能，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夏璃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画板上勾勒线条。
301房间的门，门缝，黑色的液体……
一笔一笔，越来越清晰。
画着画着，夏璃突然发现，画板上，她刚刚画下的黑色液体，竟然也开始慢慢渗出画纸。
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画板上蔓延开来。
夏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画笔掉落在地上。
“啪嗒。”
她猛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画板上的黑色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形状。
像是一张……人脸。
一张扭曲的，狰狞的，充满怨恨的人脸。
“不……不要……”
夏璃捂住嘴巴，发出微弱的呜咽。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是在301房间，而是在她的房间。
夏璃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房门。
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