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唐山搬完东西，搓着手凑了上来。
司柏元冷冷抬头，没有说话，但那冷峻的眉眼还是透出些不耐。
唐山吞吞口水：“午饭时间到了，您看是给您送来工作餐，还是订餐厅？”
司柏元闷声问：“小张总什么时候过来？”
唐山抬头看了眼钟表：“大约四十分钟。”
司柏元摆手，原本想要把午饭取消，却被唐山抢白：“少主，饭要按时吃，您忘了，您胃不好？”
司柏元手一顿，垂下的眼睫轻轻一动。
这句话，好耳熟。
“小元啊，饭是要按时吃的，不能因为没时间就省下一顿饭，这样长大了对胃不好，还长不高。”
他冷峻的表情和缓，紧抿的薄唇慢慢松开些许，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蒋姨……”
大概是因为刚才靳医生的询问，他现在莫名开始回忆起从前的事。
“少主？”唐山担心的询问。
司柏元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去食堂打一份员工餐吧。”
“好！”唐山见他听劝，心中高兴不已。
转身退出房间，径直就往楼下的食堂去。
司柏元将目光从门口收回，侧过头，透过巨幅的落地窗看着外面街上的车水马龙，思绪蔓延。
他们司家的轩辕门世代相传，对继承人要求极其严苛。
他身为司家独子，虽然继承人的身份从小定下，但与此同时，也要培养出一身足以承继轩辕门的本事。
大概是在他六岁那年，他受父亲的安排，隐姓埋名，去往轩辕门的秘密雇佣兵训练营进行训练。
跟门中收拢的一群孤儿一起上课，学习格斗、谋略、求生。
到了一定年纪，还要天南海北去执行任务。
为了得到真正的锻炼，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十七岁以前，所有人都当他只是雇佣兵团中的一员。
在那更早，他跟同批次的学员一同受训时，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比他还小一些的唐山，另一个，就是当时轩辕门请来的神医，蒋姨。
他第一次见蒋姨时，是八岁。
他被不知轻重的教官扔到雨林当中求生，他挣扎了三天四夜，终于达成了目标，人却得了一场大病。
那病怪得很，他昏迷过去，五脏衰竭，陷入植物人一般的昏迷。
蒋姨就是那个时候到他的身边来的。
将他从黑暗之中挽救回来，温柔的给他上药，针灸的时候会蒙上他的眼睛，带给他的温暖抚平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她说她不是轩辕门中的人，只是为了一个约定，暂时在这里工作而已。
从那之后，她隔三差五就会来照顾自己。
每次停留三五天，每次都会给她带来些糖果和幼稚的新玩具。
在他受伤的时候送上药品，在他跟人争勇斗狠的时候教他徐徐图之。
他得到一丁点成绩，她比他还高兴。
每当他训练忙的没时间吃饭，她又会适时出现，给她送上一个餐盘。
然后温柔的告诉他：“小元啊，饭是要按时吃的，不能因为没时间就省下一顿饭，这样长大了对胃不好，还长不高。”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一个雷雨天过后，蒋姨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了无踪迹。
司柏元眼眸微动，良久，精神才从追忆当中回拢。
唐山恰好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满脸笑容的端着几样清淡小菜进了房间。
司柏元示意他把餐盘放下，解开腕表的搭扣，顿了顿：“去查一查蒋姨的事情。”
唐山正准备适时递上筷子，闻言愣在原地。
“那位楚小姐的母亲？”
司柏元眉眼不动，脑中快速的划过一个模糊的线索，他刚要抓住头绪，却转瞬消失。
他沉吟了一下：“楚小姐那边先不要惊动，从楚家入手。”
这位楚小姐少小离家，对当年的事情恐怕知之甚少。
“是，少主。”
*
楚如槿告别了徐临西，迈入司氏集团的大门。
知道长相甜美的前台和善的跟她点头，她脑子里还回荡着徐临西萦绕不断的嗓音。
她走到电梯口，摇了摇头，摆脱这种错觉。
抬手刚要按下电梯，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就率先按下了电梯按钮。
楚如槿眉梢一挑，扭头看去。
又是熟人。
她唇角勾起微弱的弧度，上下打量了一眼穿的人模狗样的人。
男人臭美的不得了，等着电梯还不忘借着电梯门的反光整理发型。
粉色的衬衫配上白西装骚包的不行，脖子上还带着快硕大的翡翠吊坠，显得这人油头粉面，看起来就不靠谱。
这人正是张天宝，楚如槿的傻徒弟。
楚如槿双手抱胸，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嘴角含笑着暗自摇头。
“喂。你在偷看本少爷。”
楚如槿愣了一下，没忍住转头。
“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
张天宝同样双手抱胸，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只脚还伸出来抖啊抖。
“你喜欢我。”张天宝言之凿凿，一脸了然的神色。
楚如槿嘴角抽搐，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她伸出细白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喜欢你？”再指指趾高气昂的张天宝。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无奈的问。
谁料张天宝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笑，他短促的‘哈’了一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无语的笑话。
“欲擒故纵？”他很‘懂’的说。
楚如槿慢慢放下手，转过头，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这个傻子，以前没看出他这么自恋。
幸好没人知道自己是他师傅。
“女人。”张天宝冷笑，双手插兜，眼神轻蔑的上下扫视了一眼楚如槿。
倨傲道：“别跟我耍这些欲拒还迎的小手段，我不吃你这套。”
楚如槿面无表情闭了闭眼，握住肩膀上挎包的袋子，紧紧攥拳。
忍住，忍住。
他脑子不好。
张天宝见人冷冰冰的态度，先是一愣，随即轻蔑的心倒是产生了些许动摇。
他来了兴趣，张张嘴正要再说，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在一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女人眼都不眨的一步迈进电梯里，他正好跟上去，电梯门却开始关闭。
“喂！”他伸手挡住就要合上的门，惊讶的看着楚如槿那按在电梯关门按钮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