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臭表子，给脸不要脸，真是累死了。”
她拉了拉脑后便于行动的高马尾，如同灵蛇一般，无声的从树稍跳下。
诺大的厂房里灯火通明，但是秋天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寒冷了。
一群大汉手中拿着啤酒瓶，围坐在一簇点燃的篝火旁，悠闲的闲聊着。
一个花臂男喝了一大口啤酒：“哈——默哥，已经快一点了，你不如先去睡？”
他看向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这个男人十分沉默，眼眸中没有一丝困意，硕大的身体坐在啤酒箱上，犹如一座小山。
他闻言只是摇头，捏扁手中空了的易拉罐扔到一边：“荣爷让我在这里看场，我不能睡。”
发问的男人一愣，脸上神情变换，再看向这位默哥，眼神已经变得不悦。
“我说默哥，你能打，兄弟们给你面子。”
“但你在这里看场，看的是外人，咱们自家兄弟，你这么防贼似的，是不是就不大妥当？”
他说完，其他的男人也面露不满的看向中间的默哥。
默哥抬起头，那双清亮的虎目里是浓浓的警告：“酒鬼，我不管什么自己人和外人，这里场子给我看，我就要照顾好这里的所有人。”
“那些女仔来这里是赚钱的，不是鸡，你不能欺负她们。”
酒鬼眼神整体冷下，手中的啤酒瓶被他攥的喀吱作响，他眼角的青筋滚动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
“好。”酒鬼转换了语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要下播了，默哥，你去巡逻吧。”
默哥点了点头，从啤酒箱上起身，一米九多的身高遮住厂房里棚顶的灯光，在地上投射下一个硕大的影子。
弯腰拿起地上的皮衣外套，转身一步步离开。
酒鬼目送着默哥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脸上那难看的笑容才消失。
“我丢！”一个黄毛踢飞了默哥捏扁的易拉罐，恶狠狠的说：“大家饮啤酒，就这大只佬饮汽水，咩啊？索嗨。”
酒鬼听着小弟的骂声，眼神阴沉的喝了一口啤酒，不发一言。
边上一个长发牛仔服男嗤笑一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阴柔的道：“他是荣哥从羊城帮派挖来的双花红棍，传统的古惑仔金牌打手，懂得江湖义气。跟咱们这群烂仔可不同。”
“义气……”酒鬼表情阴沉，眼神泛着幽光：“双花红棍在这里也只是荣哥的看门狗，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跟荣哥四年，他一个新来的，也敢在这里猖狂……”
“不过鬼哥。”另一个喝的晕头转向的小弟挠了挠头，睡眼惺忪：“上次总坛来过这里的那个鞭子佬，他没回来，真的不用跟总坛联系吗？”
“联系个屁！”酒鬼被这帮外乡人的普通话搞得头痛，他表情狰狞：“荣哥在羊城！”
——
“宝宝们，主播在给大家表演一个舞蹈，大家礼物刷起来。”
动感的音乐响起，一个满面油光的小弟坐在女主播的打光灯后，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对方扭/动姣好的身体。
他看了看门，把身体坐低，快速在纸板上写上‘把裙子拉高’几个字。
刚举起来，听见门外传来楼梯被踩动的嘎吱声，表情一变，立刻把纸板放下，装作没事发生。
下一刻，房门开启，男人狗熊般庞大的身影探进门来。
油腻男立马讨好的起身，无声冲他打招呼。
热舞中笑容甜美的女主播也借着舞蹈动作转过身，对着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阿默点过头，眼含警告的扫了一眼那满脸堆笑的男人，关上门出去。
油腻男松了一口气，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悻悻坐下。
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拖拽声，一阵后怕，同时又扫兴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晨一点一到，所有女主播纷纷下了播。
油腻男看到主播萱萱关闭了电脑，不虞的凑了过去，一把拉住萱萱的长发。
“臭表子，你很得意？”
萱萱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因为疼痛脸色苍白，脸上尽是屈辱的神色。
却不敢哭出声音：“没有，没有。”
油腻男在萱萱身后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腰，狰狞的凑到她的耳边恶狠狠的说：“你等鬼哥收拾了那个阿默，有你好看的！”
萱萱泪流满面，狼狈的连连点头，口中泄出压低的呜咽。
油腻男狠狠的掐了萱萱两把，发泄了怒气，然后把人狠狠一推，扒拉了一下头发，走出房间去。
头发蓬乱的萱萱满脸泪痕的抬起头，看着油腻男嚣张离开的背影，眸中光芒闪烁，忧心的咬了咬嘴唇。
油腻男大摇大摆的回到大厅，随便拿了一厅啤酒，拉开拉坏，痛饮了两口，之后疲软的坐下。
他对面一个人没说话，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的身后。
油腻男回头，楼梯上行走着一个个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女主播。
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贴身裙，在马仔的看护下排着队回宿舍。
那个烦人的阿默就守在楼梯口，像圈羊的牧羊犬一般。
他看守的主播萱萱脸色不自然的看他一眼，脚下的高跟鞋一歪，故意摔进了他的怀中。
“靠……”
他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痛了一下。
恼怒的回头，就见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掉进了篝火中。
“咦？”
“碰——”
浓浓的白烟乍然从篝火中弥漫开来。
紧接着，棚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光源熄灭，能见指数下降到零。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叱骂声响起，厂子里一瞬间就变得乱了起来。
酒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抄家伙，手边有什么拿什、啊……”
酒鬼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肉体碰撞的闷响声在黑暗中响起。
油腻男手足无措，慌得大脑一片空白。
却还是依照着吩咐，咬咬牙从火堆中拿起了一条燃烧的木柴。
“别过来！别过来！不管你是谁，我手里有火！被火烧到可不好受的！”
他话音刚落，只觉后颈吹来一阵轻柔的风。
随即，他后颈乍然一麻，眼前一黑。
身体连同四肢一瞬失了力气，软软的躺倒在地。
“师姐，这小喽啰还挺聪明的。”
这是油腻男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咳咳……咳咳”
一个带着钢铁侠脸基尼的男人咳嗽着推开了厂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