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看了秦芸芸一眼。
那阴影中的眼神仿佛蕴藏了许多感慨，经历过的所有都汇聚成最终时刻的平静。
苏启音心里猛地一颤。
秦芸芸同前半生的她有何区别？
没有说不的权力，就连下半辈子的路都被人强行铺好，表面上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实则却连做人最基本的尊重都被剥夺。
每个角色都有要完成的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秦芸芸是剧中人，她苏启音亦是。
任务总有完成的那天。
宫里出了大事，除了老太师和刑部尚书外，其余的重臣都被通知在府中候命。
苏启音便去探望老太师，太师的桌上堆着比平日还要多的奏折，但因为裴珩卧病，所以范无救今日没来取奏折，都得由老太师一人看完。
她随手翻看了几本，不是来问陛下安就是问摄政王安。
“不用看了，太师劳累了一日先回府歇着吧。”苏启音做主，让人送太师离开。
许老太师平日里虽然总吵着累，但如今这时刻，他还是有些担心王妃的精神，便多问了一句。
苏启音拒绝了他要留下的请求。
“待王爷病好自然有用得到太师的时候，您老好生休息几日，养精蓄锐。”
隔壁，刑部尚书看着许老太师离开的身影，眼神颇为羡慕，可等了许久王妃也没来看他。
刑部事务繁重，王妃有心让他歇息也做不到，他心里清楚，便也绝了这方面的奢望。
午膳时分，王妃着人给他送来了丰盛的吃食，非常好哄的刑部尚书感激涕零，忙到晚上才发觉自己连离开书案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王妃的饭食是直接送到他桌上的。
苏启音在宫里待到了入夜。
宫里人多事多，能让她脑中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消失。
“王妃，该回去用晚膳了。”范无救一整日都跟着他，见她看着宫门口的方向出神，提醒道。
“今日是第二夜，说不定今夜王爷就会醒过来。”他故作轻松道。
“我知道。”苏启音如实道。
回府的路上，她买了不少街边的吃食，一样两份。
主院内依旧灯火通明，太医又站了满院，甚至比昨日人还多，足以见得今夜有多关键。
“王妃，您是进去守着还是先去歇息？”主事的老太医过来询问，他想着若有不测王妃也能见最后一面。
苏启音自然明白太医的话外音，便应承下来。
她将桌子搬到裴珩的床榻边，然后吃起晚膳来。
“我给老太师放假了，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人家都一把岁数了还要陪着你日日辛苦，若真出事可怎么办？”她咬了一口酥饼，“那些折子我都看过了，都是些看热闹的，没用。”
“小妹和楚易的大婚定到四月初六，祁诗语和唐永清的早些，定在三月十八，我想着你不喜欢唐永清，正好找借口说身体还没恢复好可以不去。”
“阿福的事我一直没跟你提，怕你为难，现在正好趁你拿不了主意，我便自作主张让人把阿福爹娘的名册补全，反正温家也平反了，他爹娘当年越狱的事便也别计较了吧？”
她喝了一口粥，轻轻缓了口气，看着裴珩，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
“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能把你带走就好了。”
她说完，端着没吃完的碗筷起身离开。
明亮的房中，混着草药和熏香的味道，裴珩默默地睁开眼，看着方才坐过人的椅子，眉心紧紧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