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得不错，你对此有何看法？”苏启音仿佛是随口考她。
“律法严明，乞儿觉得这样的惩罚很合适。”小丫头低声道。
“我不是问你这个。”苏启音笑了笑，“你对于弃养这个现象怎么看？如果修订律法，你对此可有更好的建议？”
乞儿低下头，“大燕律法森严，奴婢不敢胡言。”
“说说而已，只是考究你对律法有何见解，放心，这里没有外人。”苏启音笑容清浅，“我也不太懂，你不必有负担，且当做聊天。”
她招呼着乞儿坐下，又抓了把瓜子，让她边吃边聊。
乞儿仪态很不错，自从进了王府，就很少字啊吃饭的同时说话，所以她也没吃，只是小声发表自己的看法。
“奴婢觉得，弃养和杀人没有区别，或者比之更为过分。”
“怎么讲？”苏启音问。
“弃养是指将没有生存能力的幼童扔出去，这般行为便时视人命如草芥，他们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这些孩子死亡，但他们还是做了。”
“并且，这些被遗弃的孩子，有很多都是养育了许多年，本该有些感情，但他们依旧残忍地将孩子舍弃，无论出于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都是不合人性的。”
“若真的养不了，也可以找个大户人家卖了做丫头，或者送到亲戚家过继等等，有很多保证孩子健康长大的方法，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残忍的方式。”
“这些人，禽兽不如。”
乞儿说得很平静，但紧攥的双手，还有微蹙的眉毛都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心境。
到底只是十岁的孩子，伪装得并不到位。
说到最后甚至鼻头都泛红，只是因为低着头，苏启音看不到她是否哭了。
“所以你觉得应该严惩这些人？”苏启音又问。
乞儿点点头，“但奴婢知道许多人也是走投无路没办法，所以大燕律法并没有将弃养罪和杀人罪的刑罚等同。”
“但对于那些条件优渥，只因一己私欲就弃养的人，该罚得比杀人更重才对！”
“嗯。”苏启音点点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让同尘姐姐带你去厨房找点吃的，她最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了。”
打发走乞儿，苏启音翻看着厚厚的一本律法书。
短短两日，乞儿背下了不少，已经比同龄人聪明许多了。
本该按顺序背诵，可书合上后就能发现有两处有折痕的地方。
翻开，一处是弃养罪，一处是渎职罪。
前者乞儿背过了，而后者她并没有说自己看过，但很显然，这页她认认真真地看过。
苏启音心里大约明白了一些，将律法书放回了乞儿的房间。
乞儿出了希音阁后也没有去找同尘，她认得厨房的路，可以自己去。
她手里还抓着从王妃姐姐那里拿的瓜子。
她将瓜子悉数收进了口袋。
她看得出，户部尚书做错了事，王爷王妃似乎要处罚他，可假账一事罪不至死，很可能罢官返乡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追溯他从前犯过的那些错误。
只有她知道，她可以治户部尚书于死地。
她如今生活在王府，是离权力和律法最近的地方，王妃姐姐也说会护着她，为她出气。
可她真的该信任这府里的人吗？
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员，真的会有不同吗？
如果户部尚书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是不是自己就会被舍弃，甚至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