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变数。”
宴南霆背对着光，他身后是冬日落早的夕阳，夕阳染红了云彩，由近到远很有层次，太过美丽不像是真的。
夕阳的余光洒在宴南霆的肩膀上，慵懒中带着温暖。
受光的影响，我再看宴南霆，觉得今天的他比往日的他更温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我目光从他的肩膀移到他的眉毛上，眼睛，鼻子，最后在嘴唇停留。
我匆忙移开目光，稍微坐正了一点问，“什么变数？”
“不容易看透。”宴南霆凑近我，在我耳边说，“不管是猜得太浅还是猜得太深都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你把我当棋子？”
我直接了当的指出了宴南霆的暗示，暧昧的气氛被我一句话化解。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从慵懒的状态中挣扎起来，说是起来，倒不如说只是坐起来，随时都可能躺回去。
我很想帮宴南霆，但我发现我好像帮不了他。我跟不上他的思维，也跟不上另外一位的。
“不是我想把你当棋子。”
“是他把我当成棋子？”我无意识的压着自己手指关节，“他图什么？我这个没有几天能活的人，能为他做什么？”
“你是我的弱点。”
这句话戳中了心脏最*的地方，我爱你都没让我那么动容。
我突然有些委屈，等了好久终于等到的，有些庆幸也有些委屈，“那怎么办？你要把我摘出去吗？”
我很高兴成为宴南霆的弱点，又很害怕成为宴南霆的弱点。
害怕并不是因为成为宴南霆的弱点要承受什么样的危险，而是我的一些无意中的行为，会给他带来一定的伤害。
“不用，你是很大的一个变数。”
我扣着手指头的动作停下来，“变数？”
“嗯，层面很多。”宴南霆扯开我的两只手，避免了我揪出一个捯饬弄得鲜血淋漓，“把你当成一般人看，了解一个层面就觉得了解你全部的，会满盘皆输。”
“对方调查过我？”
我在掀开这个阴谋论的一角之前，我告诉我自己，只看这一角就够了。
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在我看起来水已经很深，很混了。在宴南霆提示下，我看见了更深更大很混的布局。
儿女情长什么顶多算一角。
“你在赌，对方利用我走的步骤。”我不用知道那个人是谁，猜出了大概，“如果你输了呢？对方对我的了解比你想象的深呢？如果他并没有把宝压在我身上，这场豪赌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呢？”
“那也值了。”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好几声才说，“你真是个疯子。”
变数是生机也是死门。
变数是我的话，那他的几率比对方小多。
我除了说他是个疯子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不懂我的那个动作会导致生机变成死门。
“担心？”
“你小心把自己玩脱了。”
我本来还挺担心的，但见宴南霆这样轻描淡写的样子，沉重的心情松懈了不少，“要好好加油啊，簌簌还等着长大赢你呢。”
宴南霆摸了摸我的耳垂，手背蹭过我的脖颈，“你想我赢吗？”
“我当然想啊。”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在这件事上我虽然不是很支持宴南霆，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办？
“那我就赢。”
“好。”我再一次破坏了气氛，“我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于菲真的出国了吗？”
不管怎么回想，我都觉得我不会看错。于菲的背影我要是看错了，那我跟瞎了有什么区别？
宴南霆回答得很干脆，“嗯。”
算我瞎了吧。
我把狭隘扔出内心，把注意力放到大局观上。试图用对宴南霆大局的控制和布置的好奇掩盖自己对宴南霆的猜忌。
“我们回家吗？”我靠过去看了看宴南霆的手表，顺便听了一下宴南霆的心跳声，“我以为我靠近你你会心跳加速呢？”
“是有一点，不如你再试试？”宴南霆唇边笑意蔓延到了眼底。
“算了吧，心跳太快不太利于伤口的愈合。”我撑着桌子缓慢的站起来，动了动肩膀缓解一下酸疼。
坐办公室的多少有点颈椎腰椎的毛病，我也不可避免的得了这个病。
宴南霆把手伸向我，“伤口有点疼，扶我一把。”
我见宴南霆笑了，伸出去的手想收回来。明知道他在套路我，却被他一句伤口疼定死了，手怎么都收不回来。
我握住宴南霆修长的手，刚想用力，就被宴南霆拽了一下，我站不稳整个人扑到宴南霆的身上。
他坐在椅子上，我也没什么支撑点，跌倒了宴南霆的腿上，被他揽住了腰。
“你疯了，是嫌伤得不够重，让我给你致命一击吗？”我挣扎了一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听到了轻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感动了。
宴南霆揽着我的肩膀，让我往他怀中一靠。
我右耳边传来了有力的心跳声，速度好像比以往快了一些。我也不是很确定，慌乱得数错了好几个数。
“是不是快了一些？”
“……”我的耳垂有些发烫，我推开宴南霆，冷哼了一声，“你真是无聊。”
这次宴南霆没再拦我站起来。
宴南霆的脸色白了一些，额头渗出了一些汗。颇为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好像伤口裂了。”
“伤口裂了啊……”被宴南霆干扰，导致反射弧有点长的我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宴南霆说了什么，“伤口裂了？”
我本想着惬意的望着夕阳聊聊天就回家陪孩子，因为某人的疯狂行为，我在该吃饭的点待在医院一边看带着眼镜上了年纪的医生指导年轻医生缝合，一边听着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唠叨。
老大夫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年轻人也要适可而止，不能因为一时的开心而不顾伤口。”
我觉得老大夫想得有点多，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也年轻过。”老大夫说完，年轻医生已经剪线了。老大夫背着手说，“还年轻啊。”
我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宴南霆。